“魏特曼先生,就这样回去吗?”在临近据点的地方,信使对着打算离去的罗伊疑惑地问道。
“是啊,我还要找人去处理你的马呢!”
这是谎言,罗伊心里清楚要是再往前走可就会被侍卫们发现了。
要是被安德娜发现,他可很难保证安德娜会不会对他做出什么不利的举动。
貌似自己前几天的行为做过火了,罗伊感觉自己已经彻底被纳入黑名单了。
“那么真是可惜了,你这么优秀的骑士被辞退还真是让人感到可惜,原本还想替您求个情。”
信使表现出来一丝惋惜。
“感谢您的好意,那么我先告辞了。”
罗伊像个绅士一样的鞠了个躬,转身离去,进入了城市的小巷之中,在转了几个弯之后,勇者据点与信使便被各种鳞次栉比的建筑物所遮掩,再也看不见一丝痕迹。
回头再三确认信使没有跟来之后,罗伊为自己捏了一把冷汗。
那个家伙根本不是什么信使,现在复盘想来一直以来都有很多的证据指向这一点。
罗伊见过教会的信使,都是一群经验老到的胡子大汉,这群人在信件送达前很少会让信桶离手,哪怕是如厕都要将信桶咬在嘴上。
与他们相比,年轻的信使显得太过于稚嫩,以至于轻轻松松就让一个澡堂大妈弄到手了。
信件的署名也证实了罗伊的怀疑——信件并不是教会的官方信件,准确来说不是红衣主教会议的信件,而出自审判庭审判长之手。
之所以罗伊会觉得信使的眼神很熟悉,原因很简单——他在另一个人身上见过,那个人就是教皇,不,是前教皇司提反四世的养女,审判庭的前任高级审判官——安德娜。
审判庭作为教会的鹰派组织一直以来都以心狠手辣闻名,被称为教皇的黑手套,他们的名字让魔族丧胆,异端心惊,在这个世界的风评堪称逍遥津一战后的张辽。
罗伊其实并不怕他们,因为他自认为还算身正影直,比起知道信使的真实身份,更让他感到害怕的反而是信件的内容,信件内容很简短。
致安德娜:
教皇已死,五日后遗物巡礼将会来到你处,勿忘协议。
——然后是审判长的花体签名。
教皇这个老家伙去世罗伊并不感到意外,这老头都七十多的人了,半截身子入了土,有个风吹草动随时都可能去世。所以他在罗伊离开前就安排过自己的后事,其中对罗伊的嘱咐很简单,就两句话:
1、从那边带来的东西我是用不到了,我死后会将他藏在圣物之中,你到时候去取就是了。
2、好好地对待安德娜,她是个可怜的孩子,虽然有点死脑筋,但是心底不坏。
是的,教皇司提反实际身份也是个穿越者,所以他才能提出诸多有预见性的政策,带领人类在对魔族的战争中转败为胜,时人称为“洞察一切”的教皇。
只是可惜这个洞察一切的教皇交给自己的两句嘱托都没有预料到后续的发展。
一是自己现在已经不是勇者了,很难接触到教皇遗物。
二是根本不是自己要好好对待安德娜的问题,而是安德娜这家伙让不让罗伊活下去的问题,不过死脑筋这一点确实没有说错。
以上这些就是罗伊脑中所能提取出的对这份密信的全部理解,至于信中提及的协议罗伊更是闻所未闻,对此事是一无所知。
教会内部的斗争早在司提反还活着的时候就已经展开,虽然罗伊不太懂教会内部的政治运作,但是他却可以肯定一点——教皇死后,这些派系的斗争必定会明面化,到时候就是一阵血雨腥风。
信中提到的协议大概率是安德娜站队审判长时与她达成的妥协,之于审判长在教皇死后会如何操纵局势这已经不是罗伊所能考虑的了。
一想到这里,罗伊庆幸自己操作灵敏,那封密信的加密手法纯属逆天,足足三道加密,更别提多重防护了。
这些倒还好,按照教会给与的标准操作指南就能将密文破解,关键是火漆真没法再粘连回去,罗伊情急之下只能舔了舔开口将其黏上,希望不要被安德娜发现。
罗伊发现一个天大的秘密已经被他知道了,圣女和审判长勾结,这一消息传出去,那可就...可就...好像自己啥也做不到。
想到这里,罗伊才发现自己的处境去考虑这些着实可笑——一个被辞退的勇者能有啥影响力,再加上自己在教会中可谓是毫无根基,也没有高官可以告诉,要是自己拿着这封信玩什么“安德娜,你也不想XX被发现吧”的套路,被强缴巨额负债是最好的结果,最坏的结果怕不是自己会莫名消失在这世界上。
还有,教会乱成什么样和现在的他有什么关系,他只不过是一个丢了工作的可怜虫。哪怕天下来,自有高个顶着,想到这里,罗伊的心情格外的轻松。
罗伊哼着小曲,小心翼翼地走在狭**仄的小巷中,倒不是怕什么人,而是因为海孟德小巷特殊的环境。海孟德弯弯绕绕的小巷如同巨兽的肠道,弯弯绕绕,一眼望不到尽头,到处都是难以注意的角落,在这些角落的黑暗中如同潜伏着一只凶猛的魔兽,随时都有可能冲出来将行人吞没。
此外,之所以把海孟德的小巷比作肠道,海孟德糟糕的排污系统也贡献了自己的一份力量,市议会只对主干道进行精细的维护,走在这种如同毛细血管一般道路上必须要提起十二分精神。
因为每一脚对于行人来说都是盲盒,正如某位旅行家在其游记所记载的某句富有哲理的话——行走在海孟德的街头就如同你的人生,你永远不知道下一脚踩到的是什么。
这些狭窄的小巷都是海孟德快速城市化的后果之一,除此之外,高达五六层的居民住宅也是这一社会现象所带来的产物。
高高的木质建筑遮天蔽日,如同迷途森林那繁茂的树木,拼命地生长,用尽浑身解数的试图抢占更多的阳光,在这样的街道上散步,哪怕是白天都显得阴气逼人,更何况是在这种暴雨的夜晚,那可真称得上是黑灯瞎火。
作者水了这么多字,想必大家都已经了解了罗伊所处的环境之昏暗了吧。这是在这种环境中,罗伊将提灯提在手中,利用微弱的火光缓缓地摸索着前进的道路——他必须赶到马匹出事的地方将其处理掉。
“马是好马,可惜断了腿。”罗伊有些惋惜地想到那匹马。
如果那匹马是一匹普通的农家马,那还有救治的可能,但是他确是一匹快马。
马这种生物,从出生的那一天起基本上一辈子都在站立,因为马匹的身体构造要求他们站立才能促进血液的通常循环,特别是强有力的马匹,奔跑是他们的宿命,通过奔跑,他们才得以舒畅血液维持健康。
农家的马如果腿断了,主人还会将他们固定好接上,毕竟对于憨厚的老农来说,马匹可是重要的家庭财产,再加上农家马不需要剧烈的运动脂肪较厚,没多久就能恢复。
但是战马、赛马、快马不行,因为它们的腿一旦断裂就再也承担不了任务,而且这些马匹的性子过于刚烈,往往会胡乱挣扎造成二次伤害,救治好后还不一定能恢复如初,与高昂的救治成本还不如买一匹新的马。
想到这里,罗伊有一点兔死狐悲了,这匹马和自己是何其的相似,自己实在是不忍...不忍...不忍个鬼。虽然罗伊确实有点怜悯,但是倒不至于像米莉雅那样动保到魔怔,与其可怜对方,倒不如算算这匹马能卖多少钱吧。
“卖给城东收马肉的那个家伙,应该能赚个十块八快弗洛林。”
罗伊正盘算着价格,突然感到一股锐利的视线好像在盯着自己,难道自己真的被别人跟踪了吗?是谁呢?
那个信使?不对,她的主要任务是送信而不是处理我。
公主殿下?那家伙和中央制冷空调似的,走到哪都带着一股寒意。
安德娜那家伙?依照那家伙肯定早就招呼一大堆人围上来了。
是谁呢?难道是劫匪?这倒是有可能。罗伊猛地回头一看,发现只有黑洞洞的街道和凸起的墙壁,没有半点人影。
没人吗?也是啊,怎么会有人跟踪自己,自己一没钱,二没色,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
这堵墙怎么看都像是一块布啊,罗伊发现了墙壁上有一块区域突兀的浮空了出来,而且与周围的颜色格格不入,甚至差到了用昏暗的提灯都看得出来的地步。
罗伊走了过去,一刀劈在了那块古怪的区域。
只见一团黑影快速的从布后面滚了出来,只是微微的被刀锋所划伤,而那块布则未能幸免,被劈成了两半,这刀果然锋利。
“可恶没想到你居然能识破我的伪装。”
那人翻滚了几下就跳起来站定了,叉起腰来,趾高气昂地说道,听声音带有浓厚的外族口音,但是这人的身形都笼罩在罩袍里,看不清面目。
....
这不是在酒馆里穿的像密探的那人吗,真有密探穿这套服装吗?
“喂,我在你背后。”
“是吗,不好意思。”
那人者才意识到自己方向反了,忙不迭地转过身来对准罗伊,再三确认对准的是罗伊后,叉腰说道:“刚才不算,重来。”
“......”
“真不愧是勇者,居然能轻松识破我的伪装。”
“你用这么明显的对比色,只要不是瞎子都能扔出来吧。”罗伊挑起地上红色的伪装布。
“哎呀!不小心拿反了。”
“......”
“总之,你有资格做我的对手,吃我一击上劈。”
那人似乎有点恼羞成怒,从腰背后拔出两把短刀朝罗伊劈来。
“等等!”
“现在知道害怕了吧!晚了。”
那人发出了得意的笑声。
“哈哈哈哈,不过你要是跪下来求本大爷的话,也不是不能考虑。”
正如那人所说的,他果然站住了,双手叉着腰,好像在等罗伊求饶。
“你零分啊!”
“?”
对面显然被罗伊突如其来的打分打懵了。
“杀气太明显被目标察觉,扣十分,实力太差连敌人都锁定不了,扣二十分,伪装布都能用反,扣二十分,生怕对手不知道将出招喊出来,扣三十分。”
“总之,你这零分刺客。”
“......”
“我才不是零分呢!你才是!你才是!”那刺客被罗伊气的直跺脚。
“你是十岁顽童吗?”
“你才是顽童。”
“不是顽童为何会被一个打分气到。”
“因为...因为...”
刺客的身体开始微微发抖,好像被气的哭出来的,虽然看不见刺客的脸,但是罗伊脑海中已经浮现出了一个满脸油腻的大老爷们嘟嘟嘴的样子。
一股恶心的感觉涌上喉口。
哦,我的上神啊,这可比老杰克家的臭靴子还要难伺候
罗伊无奈的扶着额头。
“你不会哭了吧。”
看着眼前的刺客,罗伊关心的问道。
“才没有,只是被你的刀砍伤太疼了。”
那还不是哭了,不过这不是重点,罗伊觉得他引导眼前这个家伙自己把自己打败,毕竟虽然这个刺客表现拉胯,但是依然无法排除他身手矫健的可能性。
“虽然你表现不行,但是已经超过了绝大部分刺客,还是有挽救的机会的。”
“真的吗?”
对方听到这一点,瞬间兴致高昂起来。
“首先,一个优秀的刺客,必须要有一个标准性的动作,这是刺客的礼仪。”
“是什么?”
“那就是舔一下自己的刀刃。”
“舔刀刃?那不会很疼吗?”
“笨蛋,是填刀背或者刀面。”
“我才不笨,我才不笨。”
“那怎么连这种常识都要教。”
“谁说要你教了,本大爷早就会了。”
那人被罗伊气的不行,抽出来自己的佩剑送到了自己的嘴边,但是迟迟不肯舔。
“舔啊,怎么不舔了!”
只听见那人哈哈大笑,将刀重新插回了刀鞘中。
“本大爷知道你用的是激将法,就是想让本大爷舔匕首上的毒药是吧。”
那人有做回了标志性的叉腰动作,仰着头说:
“本大爷才不会被你骗到,告诉你小子吧,本大爷的刀上根本没有毒,哈哈哈....哈哈...你怎么变成两个了,我的头好晕啊...”
那人直挺挺地倒下了,带着说道一半的话。
“可是我的刀上有毒啊。”
罗伊算了算发现这个时间药效也应该发作了,不过像这样头脑简单的家伙也不可能会想到假倒这一招吧。
罗伊凑上前去,掀开了那人的斗篷,想要看看是何方神圣,居然敢袭击他。
随着斗篷的揭开,一头黑色的头发和两个显眼的角暴露在了罗伊的眼前——这人是个魔族。
这届魔族的素质都这么差了吗?
罗伊摇了摇头,不由得为魔王军的未来感到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