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说完这三个字后,安德娜将脸别到了一边不再看着罗伊,但是罗伊依然可以看到她的脸肉眼可见的变得通红,隐隐约约都可以看到有汗水蒸发化做的雾气,好像刚刚自己说了什么极其羞耻的话。
这下圣女安德娜变成熟女安德娜了。
罗伊看着眼前的蒸汽姬,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原先那个总是对自己语出不逊的安德娜居然也会害羞。
面对如此剧烈的反差,又想到昨天安德娜的种种表现,罗伊忍不住哈哈大笑,狂笑牵动到伤口进而引得罗伊痛的龇牙咧嘴。
“你笑什么?”安德娜原本就羞愧难当的颜面因为罗伊的狂笑显得更加羞愧,有些恼羞成怒了。
罗伊好不容易才重新喘上一口气,勉强回答说:“想不到圣女大人现在还害怕雷声。”
安德娜也会以颜色:“我也想不到自称勇者的家伙居然会两次闯入不同少女的闺房。”
罗伊听到安德娜话中的讽刺意味后,咳了一声,辩解说:“都是误会。”
“再说我也不是为了救了才选择闯入的你的房间吗?”罗伊露出了一脸无辜的表情。
“这次就原谅你吧。”安德娜看了一眼罗伊,接着说道。
“有没有搞错,我好歹也算你的救命恩人。”罗伊抗议道。
“你的第一动机不还是为了盗取教皇陛下的遗物吗?按理说盗窃教会圣遗物我完全有理由将你抓起来。”安德娜丝毫情面都不给罗伊留。“你这样的行为简直是在侮辱前任教皇陛下,他好歹也是你曾经的导师之一,你就没有一点羞愧之心吗?”
听到这话,罗伊想说什么去辩驳,但是贫乏的词汇储备让他只能够闭嘴无言,最后像一个泄气的气球一样在床上萎靡了下去。
看着泄气的罗伊,安德娜心底里突然泛起一丝怜悯,安慰罗伊说:“总之,这一次你也算歪打正着地救了我,所以说我才要谢谢你。”
说出这句话后,安德娜心中有冒出了一丝后悔,自己怎么会安慰罗伊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
接着就是一阵长久的静默,静默到让人感觉时间的流逝都随之减慢,最后还是罗伊打破了沉默。
“那个刺客怎么样了。”罗伊询问道,要不是那个刺客自己也不会全身受伤的躺在病床上了,一想到那个家伙自己就气不打一出来。
“死了,被火枪击中还从三楼摔了下去,等我们的警卫赶到时早就已经断了气。”安德娜惋惜地回答:“这下无从得知背后指使他的究竟是谁。”
“他是怎么潜伏进来的。”一想到教堂圣物巡礼现场周密的警卫力量,罗伊对于他是如何混入的产生了疑惑。
“我们发现他潜伏在便坑里,暗杀了一名骑士后换上他的服装混了进来。”安德娜解释着:“我们在案发后不久在厕所发现了那名骑士的尸体,就是你的小队长。”
“怎么杀死的?我记得小队长身上穿了锁子甲,他是如何破防的,我记得他一开始只有一个木棍啊。”难不成这家伙是什么武学大师,一个忍者空手道将骑士的给打死了?南无三,实际强大。
安德娜没有用言语说明,取而代之的是用手势说明。她将左手围成了一个圈,然后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合一狠狠地通入圈中。
罗伊看到这个动作大概明白了那名见习骑士的死法,不由得感到菊花一紧,对可怜的见习骑士涌现出了无限的同情。
“话说,我还有机会回来吗?”罗伊试探性地提出了这个问题。
安德娜摇了摇头,说明了罗伊的最后命运。
“死心吧!如果教皇陛下还在的话还有机会,现在已经不是我能决定的了。”
罗伊听到这句话,心中反倒没有了一丝波动,他早就知道最终的结局了,但是人总是这样,明明已经知道不可能,但只要对方没有明确说明就还会怀有着一丝侥幸。
“你选择他们真的正确吗?”罗伊突然询问。
安德娜听到罗伊出乎意料地提问,先是一愣,接着露出了苦笑,回答说:“你早就知道了,那天拆信的人也是你吧。”
罗伊用沉默表示自己承认了安德娜的说法。
“我不知道选择他们是不是正确的,我只知道选择他们能够满足我复仇的愿望。”安德娜平静的叙述着:“只要能够毁灭魔族,这就够了。”
“所以,你们除掉了不愿继续扩大争端的司提反教皇吗?”罗伊一直觉得教皇的突然死亡疑点重重,现在安德娜的说辞更让罗伊坚定了他的猜想。
“不是,教皇陛下是洗澡时不小心划伤臀部感染而死。”
“......”听到这个结果,罗伊心情很复杂,不愧是包裹在谜团中的老人,连死亡都是如此充满戏剧性。
“我理解了一切。”罗伊通过刚才安德娜的解释理清了事件的逻辑,自己作为穿越者,从法律意义上来说自己甚至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出生过,而在外人眼里自己是被教皇突然提携起来的新人勇者,是铁杆教皇派。
安德娜作为教皇养女也被他人认为是教皇派的重要成员,现在安德娜接着教皇提出的勇者组织改革干掉了自己在他人看来就是教皇派的内斗,再加上教皇的逝去,他的改革彻底成为了遗产,这下子就算新任教皇想要重新启用自己在短时间内也是不可能的了。
虽然逻辑极度牵强,但是现实有时候就是这样的,毕竟人类偶尔也会像兽人那样发挥出俺寻思之力。
“那,负债。”罗伊试探性的问道。
“这是公事,没门。”
“我的物品。”
“贪污归公。”
“那魔帝马给我总行吧。”
“你现在养得起吗?”
“也是啊。”
自己提出的请求都被安德娜一一驳回,罗伊彻底没了脾气。
“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总得给点什么吧。”
“这不就是吗?”安德娜指着她带来的篮子,“里面有教皇陛下留给你的东西。”
“行吧,总比没有强。”罗伊摆烂了,接受了现在的局面。
重新拿起刚刚丢下的《圣书》,罗伊再一次准备打开,他又好像想到些什么,看了安德娜一眼。
安德娜明白他的想法,说道:“放心,没有其他人打开过这本书。”
“其他人知道我的情况吗?”罗伊打开了书本,又连忙合上,一脸镇定地问着安德娜。
“我没和她们说,要是让冰坨知道你现在的状况,我可不知道她会干出些什么?”
“?我不记得她这么在乎我了。”
“原先不知道,但是最近总感觉她好像有什么发生改变了。”安德娜的脸上浮现出明显的落寞神色。“她也变了,真的回不到那时候了。”
“哪时候?”
“算了,看来确实不适合和一个鼻涕虫聊回忆。”安德娜突然生气起来,起身就要离开。“东西也送到了,话也说完了,我先告辞了。”
当安德娜刚将手放在门把手上,身后传来了罗伊的声音,他只是简单地说道:“想哭就大声的哭出来吧,不要装作坚强,会憋出病来的。”
“你什么意思,你觉得我是这样软弱的人吗?”安德娜猛地回头,表达了自己对于罗伊随意推测自己心情的不满。
“没什么意思,只是觉得教皇好歹是你的养父,我想就算理念不合,父亲去世了女儿大哭一场也无妨。”
“我是教会的圣女候补,是要成为带领世人希望的圣女的人,怎么...怎么能哭呢?”安德娜感觉自己的眼角划过一丝水滴,是眼泪吗?也许只是自己的心理作用罢了。
“你果然没有打开过书信。”罗伊露出了歪嘴龙王笑,从一本书中抽出了一份纸,纸上密密麻麻的写满了蝌蚪一样的文字,然后将纸递给了安德娜。
“这是什么?加密文字吗?”安德娜看着写满火星文的纸张,尝试用自己的密码学知识去破译,但是无论如何更换换密钥都无法成功,迫不得已之下只能询问罗伊。
“这叫英语。”罗伊解释道:“是教皇发明的秘密通讯文字,他教会了我,这是他日记中的一页。”
“上面写了些什么。”安德娜急切地问道。
也许是对她很失望吧,安德娜如是想到,自己收养的孩子却不肯接受自己的理念,不理解他,没有能达到他的期望,现在甚至还在一步步摧毁着他的遗产。
“他在日记中说,他对一个人很抱歉。”罗伊读着。
“什么?”安德娜有些惊讶。“对谁?”
“你。”
“为什么?”
“他说,他不应该强迫你忘记曾经发生过的残忍过往而如同一张白纸一样去重新绘制爱,他为此感到很抱歉,他想说的是一个能够实现理想的孩子是父母最好的遗产,让你不必为他即将到来的逝去感到难过。”罗伊看着安德娜那双空灵的眼睛,咽了咽口水说:“他确实是这么说的。”
安德娜接过了那张纸,沉默地看着,眼泪渐渐地留了出来,滴在纸上,她最终还是哭了。
看着哭泣的安德娜,罗伊心里有些愧疚,因为此乃谎言。
实际上这确实是教皇的日记,不过根本不是用英语写的,罗伊认为可能是法语或者德语写的,至于内容他更是一窍不通,也许教皇只是记载了他今天吃了多少食物,见了几个人,或者干脆和马丁路德一样制作了一本排遗物观察手札。
罗伊之所以撒这么大一个谎的原因也很简单——他想要加入一点对他自己有利的条款。
“咳咳,虽然我无疑打破这悲伤的氛围,但是我想说的是他还有...”罗伊真准备开口时,安德娜突然猛地站起。
罗伊还以为她其实读懂了教皇的日记,吓得差点滚下了床。
“再一次谢谢你,罗伊。”安德娜好像坚定了什么信念,眼里闪烁着光芒。
接着她如同追寻着什么光芒一样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房间。
“喂!还有话没说完。”罗伊骂道。“靠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