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孑然一身 生活是差中之差 又是佳中之佳。”
“每一个黄昏是他最后的暮色 每一回日出是他初次的黎明。”
——卡明斯《他孑然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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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呀，我有些话跟你说，你好好听嘞……”
“咋了妈？好端端的怎么这样……”
“你听就是哩……”
苏瑶站在病房门外，她已经兑现了自己的诺言，让这位母亲能够好好和孩子道别。
“现在该处理我们之间的事情了。”她转过身来，看向自己身后的黑影，那是已经化作恶灵的司可可。
“这里空气不好，我们出去聊？”
司可可沉默不语，最后唔了一声，应该是同意了。
“走吧。”苏瑶后退两步，和司可可并肩，随后再一起向外走去。
步伐并不快，还算舒服，只是一直被沉默笼罩，直到踏入电梯，营造出只有两“人”独处的局面。
电梯里安装有整面的落地镜，这是为了避免诱发乘客幽闭恐惧症的措施。
只是从镜子里的倒影，苏瑶看不见司可可。
“司可可，”苏瑶感觉嘴唇突然有些干涩：“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你会突然受到恶灵反扑，我明明已经将它净化了。”
听着好像是在给自己开脱。
“你……”司可可终于开口了，尽管声音还很模糊，但好歹能听的明白。
“我回到家里，打开了你给的罐子，就晕了过去，醒来就变成这样了……”
“苏瑶。”她眼睛猩红，十分骇人。
“真的不是你害我吗……？”
“我为什么要害你？你凭什么值得我害你？”但苏瑶比她气势更甚：“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被苏瑶呛得无话可说，司可可无力地瘫坐在地上，无声的呜咽着。
但苏瑶把她拉了起来。
“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救你。”她认真地盯着司可可的眼睛：“你是我的朋友，我不会抛弃你的。”
司可可似乎有些不可置信，呆呆地愣在原地。
她的眼神似乎清澈了一些。
不过这时电梯停下了，有其他人走了进来，苏瑶不得不停下来交谈，不然可能会被人当成神经病。
不过她依旧握着司可可的手。
走出医院，苏瑶也依旧没有松开司可可的手，也没有停下脚步。
“我们边走边说，”但苏瑶却没有说要去哪里：“你先和我讲讲，这段时间你都干了什么。”
得到了发泄的窗口，司可可一直以来被压抑的情感就如决堤般喷涌而出。
她带着哭腔倾述，苏瑶着安安静静的做一个树洞。
据司可可说，她昨天在打开了关有背后灵的盐罐后，就感觉到一阵阴凉，随即整个人都觉得昏昏欲睡。
再次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已经触摸不到物体了，别人也听不到她说话，甚至已经将她忘了。
“哪怕是我爸爸……”司可可的语气里又不自觉地散发出怨气：“他还在忙他的工作……连自己的女儿都能忘记。”
“司可可。”苏瑶突然叫她的名字：“你抬头看看天上。”
天空有什么好看的？
但她却是下意识地抬了头。
城市里的天空一直都是灰蒙蒙的，偶尔能看到的光芒也只有飞机——
司可可见证了灿烂的星河。
不管是有名的星星，还是无名的星星。当她凝望那满天大大小小、忽明忽灭的繁星时，内心只有震撼。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苏瑶向后一倒，舒服地躺在草地上，司可可才发现她们走到了一间公园里。
“但是灵体可以忽略掉空气的质量，直接地享受星空，这可是正常情况下得不到的福利哦。”
如此璀璨的星河，几乎已经要超出人可以承受的极限，司可可只觉得自己的灵魂都好像要被吸进去了。
晚风也很看得懂气氛，适时地抚摸了过来，三月的风扑击着明亮的草垛，月亮犹犹豫豫却并不孤独。
司可可突然忘了自己刚刚为什么要哀怨了。
“仰着头不累吗？”苏瑶把她一块拉到草坪上：“躺着才舒服。”
这个角度更是能将整片天空尽数收入眼中，宇宙的魅力一览无余。
“不去想那些东西的话，有没有感觉心情好点？”
“这根本就是逃避问题嘛……”
“没错，就是逃避。”没想到苏瑶很干脆地承认了：“但着急有用吗？如果我们不把情绪平静下来的话，干什么都没用。”
“……”
“我去了一趟你家里，怎么做到的就先别问了，总之我大概知道你为啥这么怕孤独了。”
“你想说什么？”
司可可的语气有些不善。
“我没打算劝你多交朋友，也没有打算和你承诺什么，事实上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突然恶化，是和娜娜有关吗？”
苏瑶的语气很真诚，她一直都在凝视着繁星，以至于颇有些梦呓的感觉。
“我只想分享给你听，孤独并不可怕，习惯就好了。”
“你……”
可不等司可可说话，苏瑶便继续下去：“我也不是什么心理医生，但我是自己住的，我在一定程度上还是可以理解你的。”
“还有，如果你真的受不住的时候，就联系我吧，我们不是朋友吗，一起玩是理所当然的吧？”
“……”
“别不说话嘛……”苏瑶扭头看去，却发现豆大的泪水正从司可可脸颊滑落。
“咋哭了啊，没必要啊……”
“噗…”司可可却又突然笑了起来，笑得很开心，如银铃在星空下摇动。
这孩子莫不是傻了吧？
正当苏瑶如此怀疑的时候，司可可说话了：
“我真的好笨哦，居然整天在钻牛角尖，明明完全没必要嘛，尤其是和笨蛋苏瑶钻牛角尖。”
“虽然你前半句话反省的很好，但可以解释一下最后一句话吗？”
司可可不理她，反倒是偏过头来对着她吐了吐舌头。
“就是骂你，待在你旁边就不该动脑子，笨蛋苏瑶。”
“不过真好啊……苏瑶你这么洒脱……”她又突然感慨道：“你的心态真的好好，完全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你…脸皮好厚！”
“我就当你是在夸我好了……”
“你是怎么做到的，我总是会担心别人怎么看待我，一来二去就想太多……”
“都是别人了，和我有什么关系？”苏瑶反问道：“我为什么非要在他们眼里有个形象呢？”
“原来如此啊……”司可可看着星星。
“那苏瑶，你能帮我重新变回人吗……我想，我想改变自己……”
“可以啊。”苏瑶语气轻松得就像是一件小事：“事实上，你的恶灵已经被我再次净化了，你明天就没事了。”
“诶？诶——！”司可可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萦绕在上边的黑气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不见。
“星辰之力。”苏瑶指指天空：“不然我干嘛带你来看星星？”
“当然，主要还是因为你自己想通了……”苏瑶补充说。
只是没有听到司可可的应答，当她看过去时，草地上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司可可早就消失不见了。
似乎和司可可聊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幻觉。
“看来一切都已经恢复正常了咯。”苏瑶耸耸肩，她也该回家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