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占卜完成后，天色早已迫不及待地沉了下去。
黄昏开始为下一趟黎明书写出无数的扉页，离校归巢的学生们准备迎接下一天。
苏瑶与司可可一起走着，这已经是一种习惯了，也是苏瑶养成最快的一次习惯。
至于娜娜，她的家和她们是反方向，于是刚出校门就分开了。
和娜娜分别之后，苏瑶便一直没有言语。
校门口到电车站有一段不远不近的路程，道路两旁有着茂密建设的绿化，显得十分阴凉，枝头上新生的花朵充斥着春的气息。
充盈到甚至有点阴森的感觉。
尤其是配上三月试图转暖，却又不上不下的凉风时，这种感觉更加糟糕。
“苏瑶同学，怎么了……？”见她长时间沉默不语，司可可也感受到了气氛不对，有些紧张地问道。
但她没有回答，而是微微眯起双眼，感受着周边的空气。
苏瑶一直不喜欢春天，从儿时起，她最厌恶的季节就是春天。
苏瑶厌恶春，因为各种花鸟虫鱼都复苏，不论好坏到处都是虫豸爬来爬往。还有迷蒙的烟雨把所及之处都洇了层水汽，笼罩在深灰色的天空。
潮湿的、嘈杂的、懦弱地包容一切的春，纵容一切将死之物再次复生的春，活着如同死去的春。
生灵与死灵在这种时候是混淆的，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但是春，不知为何被冠以蕴含生命的摇篮，许多人一想到春天就净剩下赞美，似乎不这么做就不合群了。
虽然苏瑶记忆里望见的，尽数是那充满潮湿的雾气，那逐渐消融的温度，不分南北流淌的地流，与那阵阵惊雷和闪电辟开寂寥的夜，不见半分美感。
所幸春天和她一样，并不需要更多的奉承和虚假的谦虚，只是高昂着头颅。
等到时光荏苒又反复，将春日里那些鲜明的色彩洗去之后，春天也会包容苏瑶对它的不认可。
但总有人自称是春的拥护者，不愿意容忍一切对春的反对，即使春天自身都不在乎。
实际上，它们只是找一个借口排除异己，好让自己卑怯的、弱懦又残忍的内心可以报团取暖罢了。
就如那帮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家伙一样。
苏瑶转过头去，如刀锋一般的目光刮过她们的表情，有人躲避，也有的瞪了回来。
总共有六个人，很常见的一个小团体。
见苏瑶发现了她们，她们也不再伪装，一窝蜂围了上来，堵住了苏瑶二人的去路。
来者不善。
司可可紧张得想要握住苏瑶的手，但被苏瑶挡开了。
虽然不能确定接下来会不会发生冲突，但苏瑶不能在这时候就被牵制住一只手，哪怕她并不觉得需要使用暴力。
毕竟高中可不是初中，没有了义务教育的保护，并不会有多少人敢于做出出格的举动。
“有何贵干？”
苏瑶挑起一边眉毛，盯着面前的女生，看气势，对方应该就是这个小团体里的领头羊。
“苏瑶，你知不知道你很讨人厌？”
“不知道，你是谁啊？”虽然对方气势汹汹的，但似乎对苏瑶一点影响都没有：
“我认识你吗？”
“认不认识又怎么样，你这贱——”
“好好好得咧。”苏瑶在对方脸上摆了摆手，强硬地打断了她的动静。
“既然我不认识你就得了，我懒得在乎陌生人的看法，还有什么事吗？初、次、见、面、的、同、学？”
“你是不是很得意啊！”
对面明显被苏瑶的态度惹急了，连声调都控制不住地尖锐的起来。
“我看你才挺得意的，你个陌生人还来管我了，你是不是以为你说话很有分量啊，你什么东西啊？”
苏瑶丝毫不慌。
“你！”
“你什么你，高中生不会说话是吧，上课白上了是吧，能不能先做好学习的本分再来找事啊？”
话音刚落，苏瑶的领子就被揪住了。
对方气的鼻孔都感觉比眼珠子还大了，随时就要爆发。
苏瑶则毫无惧色地和她大眼瞪小眼，顺便数数她的鼻毛。
这种时候什么都不用做，对方既然没有一开始就动手说明原本没有想过动手，属于典型的爱叫的狗不咬人。
但也不能逼急了，成疯狗了也不好，就这样气到她想动手又不敢时就行。
等到苏瑶数到三十七的时候，对方愤怒地甩开了她，但是苏瑶站的很稳，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你给我等着！所有人都知道你初中干过什么！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经典地撂下狠话之后，经典地灰溜溜走人了，多么经典的找茬剧情。
如果说苏瑶的人生是由一个作家写出来的，那么这人肯定是个蠢货，才会有如此烂俗的剧情。
只不过这件事还没完，苏瑶才不会乖乖的受气。
“摔跤。”她双指成剑，对着那人的背后灵狠狠地一挥。
在不远处，那个带头的还真就摔了一个狗吃屎，司可可看着都觉得疼。
“苏瑶同学……这些人是？”
“我怎么知道是哪里来的？”苏瑶耸了耸肩：“看我不惯的人估计多了去了。”
“我是说，她们有没有可能是因为娜娜才来的？”司可可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她们也没提到娜娜的名字吧？”苏瑶看上去并不太认同的样子：“为什么会跟娜娜有关系？”
“就……”司可可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了。
“就，就不觉得太巧了吗，刚刚好是娜娜同学转校过来的这个时间点过来找茬什么的。”
好像有点道理。
但是苏瑶的脑子就是没转过弯来：“她们不是都在骂我吗？”
司可可看着她砸吧砸吧的大眼睛，确信了这孩子是真的不知道之后，便也放弃了再问下去。
“嘛，无所谓了。”她摸了摸苏瑶的头，心中感慨万千。
“我怎么感觉你现在这么放得开了。”苏瑶摇了摇脑袋以表抗议，不过没晃掉她的手，也就放弃了。
“哦对了，苏瑶同学……”司可可突然想起来刚刚的对话。
“初中的事……指的是什么呢？”
“啊，当然不想说的话也没关系。”担心产生逼迫的感觉，司可可连忙摆手。
“她们不是说所有人都知道吗？”苏瑶脸上挂着玩味的笑容。
“莫非可可其实是一只猫猫？”她按着司可可的脑袋，把刚刚被揉的分量全都还了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