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大陆,一处装潢华贵的酒店,伊甸平举着酒杯,似乎是在“借酒消愁”,在她手机中反复播放的,正是“爱莉希雅”借助死之律者的力量准备毁灭澳洲的视频,其中内容荒诞。
她有些好笑,又有点悲哀,好笑的是,幕后之人完全不是按照爱莉希雅的性格来编纂,悲哀的是,爱莉希雅未来的处境将会无比艰难。
“我能为她做些什么?”
这是一个绝望的世界,所有人都不相信,疑似神罚的崩坏,可以被人类所战胜。
“她的艺术已经没有了倾听者,这本是属于伊甸的时代,可此时,却再也无人对此问津。”
这是属于时代的悲哀,亦是属于人类的悲哀,高天之上的歌者,却已无人欣赏她的著作,撼动人心的乐声,只能止戈于铁鼓之上。
末世的歌者,权以生命奏响文明的颂歌,她将同她的时代一同落幕,她将带着新的生命,开启属于她的下一世代。
“拥有世界上最多的财富,却无法帮到你吗?”
伊甸晃了晃杯中红酒,心醉人自醉,文静优雅的她神态慵懒的看着窗外,不知从何时起,外面竟下起了细雨,如发丝般柔顺的雨幕,轻拂过透明的玻璃窗,那一点水渍,就是它曾来过的证明。
伊甸将手掌印在玻璃窗上,看着黑夜与灯光共同塑造而出的,她的身影。
末光组织,终焉重新出现在这里,她看向一旁神情恭敬的女人,听着如她计划般发展的痕迹,嘴角勾出一抹淡笑。
“既然如此,那就把他们往逐火之蛾的方向驱赶,我倒要看看,那个名为凯文的男人,背负的奇美拉,是否足够完整。”
“是,终焉大人,您的意志。”
“妄图取代终焉的权柄,可笑又愚蠢的想法。”
终焉眼中满是轻蔑,崩坏的强度与文明息息相关,人类能达到的顶点,崩坏总是会比他们更高一步,如果说叙事也算是一种文明的话,那么,与之相对应的,崩坏也会诞生出与其相同却又令人类遥不可及的力量,比如,叙事之律者。
直接参与叙事的底层逻辑,已经算得上是因果律的一种,人类期待着,篡夺律者的权柄,渴望成为神明,可他们凭什么认为,律者手中的,与他们撺掇得来的权柄完全相同。
崩坏是宇宙周期性调整的律动,它可以被引动,而引动者,绝对度过了崩坏的考验,他们开发着这种无比便利的能量,度过崩坏后,却选择与崩坏一同进化,融入崩坏的洪流。
“姐姐,要不然我们还是重新回神州住?反正崩坏兽不会主动伤害我们,而经历过大崩坏的神州,绝对没有人类的痕迹,我们只要躲到那里,就不会有人来找我们了。”
千缘拉着爱莉希雅的衣角,像小军师似的,开始出谋划策起来。
“嗯……神州吗?确实是个不错的好地方。”
爱莉希雅抱起女孩儿,眺望着神州的方向,她不想自己的妹妹跟着自己一起颠沛流离,虽然逐火之蛾高层采取不主动,不招惹的办法,可实际上,大多数人对她都是抱有排斥的态度。
说实话,这种一边保护他们,一边被他们排斥的感觉,其实很不舒服,爱莉希雅轻叹,她又能怪到谁的身上去呢?
“如果小缘想的话,我们今天就可以搬走。”
“千劫先生呢?可以一起去神州吗?”
爱莉希雅同意了女孩儿的请求,南美,这个地方真的是乱糟糟的,不仅有着随时随地的枪战,还有认出来她就立刻攻击的“好人”。
“嗯,缘在哪儿,我就在哪儿,主意你们来拿就好,我不是很擅长。”
千劫吐出一口浊气,这几天的生活,可谓其是憋屈之极,以他们这可以随便毁灭这片大陆的力量,却要像老鼠一样躲躲藏藏,一边保护人类,一边被人类所伤害,真是……无话可说。
若是只有自己也就罢了,可连带着的,还有他的妹妹,千缘肉眼可见的失落与难过,要不是她主动拉住自己,那些人早就死在他的手里,被他焚化为灰烬,一点不剩。
“那~我们就这样愉快的决定了!等我们收拾一下,就立马出发前往神州。”
明明心里已经遍体鳞伤,可爱莉希雅还是强迫自己笑着面对,千缘攥紧拳头,真是想把那些所谓的无辜人员,所谓的跟风人员,全部消灭掉。
凭什么他们说几句话的功夫,受伤的人却是自己的姐姐,就凭他们被蒙骗,就凭他们长了张嘴,多了一双手,就可以肆意辱骂?就可以毫不顾忌?
“好啦~小缘,姐姐真的没事,不要用那样的目光一直看着我嘛!”
爱莉希雅将女孩儿抱入怀中,把自己的头轻轻放到千缘的肩膀上,什么时候起,自己眼里小小的妹妹,已经可以为她撑起一片依靠了。
“姐姐在伤心,我都知道的。”
女孩儿灰色的眼睛里瞬间蓄满泪水,她在为自己的姐姐鸣不平,明明做了那么多事,不计代价,不顾危险,最后换来的确是谩骂。
千缘眼中重新闪过红色的光芒,其中蕴含的,有对终焉的厌恶,也有对人类的厌恶,恶意,无穷无尽的恶意,短短几天内,累积,叠加,人类的总数明明越来越少,可越是这种时候,恶意叠加的速度,越是快到不可思议。
“姐姐,我们,不管他们了好吗?”
女孩儿贴着她的脸,眼泪顺着爱莉希雅的脸颊落下,打湿了爱莉希雅的衣领,她真的见不得自己姐姐受一点委屈,可偏偏,每次想要动手让那些人物理闭嘴的时候,姐姐都会阻止她。
千奇百怪的大道理千缘自然懂得,可她无法忍受那一切,明明是英雄,却被人提防,被人袭击,背上骂名,遭受各种各样的无妄之灾。
“……”
爱莉希雅沉默了一刻,但很快就将自身的状态重新调整了过来,她如同过去一般,温柔的拍打着千缘的后背,眼里的执拗清晰可见。
哪怕到现在她还相信着人类,相信这个拥有爱的种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