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困倦的感觉走遍身体的每一个角落，维尔薇的意识也渐渐模糊，梦中她有一种身体被撕裂的感觉，可思维却是如同被冻僵的水一般僵硬。
意识空间不断沉浮，每一个人格都逐渐陷入昏睡，此时的维尔薇完全失去了对于外界的感知。
似乎是感受到身体被人触碰，华慢慢睁开眼睛，赤红色的瞳孔在一瞬间紧缩为菱形的兽瞳，可在看清楚身旁躺倒之人的身份后，少女却又很快瞥过了目光。
刻在灵魂里的疼痛令华的行动稍有迟缓，她挣扎着坐起身，心里却是在嗤笑终焉的假仁假义。
华打量了维尔薇几眼，确认其身体上没有伤痕，便将手臂从维尔薇怀里小心翼翼的抽出。
在这里见到熟悉的人可算不上什么好事，就以终焉那样恶劣的性格，华几乎可以猜到她下一步会去做些什么，这次呢？又要去牺牲谁？
她不愿意因为自己将这些无辜人牵连进来，心中祈祷着克莱因可以改改自己的性格，放弃自己，只有终焉找不到她，对她们才是最好的结果。
“华，你醒了啊！”
刚刚准备离开的少女被维尔薇的声音叫住，只是，华并未回答，也不准备做出任何回应，径直的朝着维尔薇所在的反方向离开。
“诶诶！～等等我啊！华。”
维尔薇匆匆捡起自己放在床头的礼帽，加快脚步跟在少女身后，心中却是止不住的在思索着，分析华性格大变的原因。
“……”
华有些苦恼的感知着身后的人影，她担心在被终焉创造出来的，游离于虚数空间的崩坏兽们伤到维尔薇，可又怕因为自己和她的交际加深，让终焉继续拿来作为逼迫自己的筹码。
明明只要狠狠心就可以避免这些，但少女还是放慢了脚步，她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如此，可麻木的眼神里却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希望。
华不清楚自己在这里待了多久，每时每刻，每分每秒，她都走在与崩坏兽厮杀的道路上，强大的，弱小的，有时是一只，有时是一群。
杀戮成为了她每日的必修课，华心中不止一次出现过放弃的选项，可她不敢，卑弥呼的话还历历在目，她怕辜负了这位如同自己姐姐一般的人物的期待。
华只能在心里一次次欺骗自己，再坚持一会儿，再坚持一会儿……
日复一日，每天都是如此挣扎的心理，华对这些早已麻木不已，可为什么，明明只是一个不算熟悉的人，她却想要拯救呢？
少女止不住在心中质问着自己，是否还拥有属于人类的思考，还是说，如今如同野兽一般充满破坏欲望的自己，还保留着曾经的温柔和善意。
“哈，哈……华，你走的也太快了吧！”
维尔薇想要借华的肩膀搀扶一下自己，可却被少女躲过，自己差点摔了个踉跄。
“华？”
大魔术师维尔薇皱眉，若是以往的华，会顺势让自己倚靠一会儿，还有她那赤红色的瞳孔，里面的情绪似乎满是暴虐与烦躁。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可在华身上却如此矛盾，维尔薇依旧可以感受到那份小心的温柔，但她眼里如同被各种负面情绪侵染了一般。
“抱……歉……”
华别过头去，不愿再与维尔薇对视，自己的情况自己清楚，每天杀那么多崩坏兽，也仅仅是可以勉强保持清醒而已。
在那些人到来虚数空间以后，杀崩坏兽，吞下终焉特制核心，以此来抑制自己毁灭文明欲望的效果就越来越差，她不知道是不是终焉又做了什么，只能够被动接受。
“不必道歉，华，你本来就没有错。”
专家维尔薇压下那两个活宝，眼神探究的看着华，她非常想知道这位少女身上发生了什么？
“维尔薇部长，稍等一会儿我会将你送到另一拨人那里。”
华并不是商量的语气，而是陈述。
“比跟在我身边更加安全。”
为了不让维尔薇误会，少女又补充了一句解释。
闻言，维尔薇眉头微挑，华的话更是将她才压下去不久的好奇心重新提了上来，维尔薇非常好奇那句，比跟在我身边更加安全，里面代表的含义。
“能和我稍微解释一下吗？华。”
“啊！抱歉，华，兴许是我的表述有些问题，我只是想请你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没有恶意的。”
维尔薇直截了当的问出她想要知道的事情，做事情拐弯抹角可不是她的风格。
“我已经不再是单纯的人类了，维尔薇部长，随时都有可能暴走伤害你。”
华眼里的星光又黯淡了许多，或许她心里也渴望着与人正常交流，现在却又亲自断绝这份希望。
“原来如此，这就是你眼里暴虐情绪的来源嘛！”
维尔薇并非一个紧追不放的人，看出华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说，便主动打断了自己的询问。
他人回我善意，我以百倍相报，她同样是一个矛盾至极的人，维尔薇心底还是很感谢华的，同样，也依赖着她带来的安全感。
说起来有些可笑，她维尔薇居然会下意识感觉华足够可靠，甚至愿意暂时赖于这份安全感。
“华，你是一个很特殊的人，能让人下意识觉得可以依靠你，哪怕是我也不例外。”
维尔薇小心的组织着措辞安慰华的心灵，虽然时机可能不太对，但她能感觉到，华的心理问题现在非常严重，随时都有可能倾向于崩坏的一方，甚至放弃生存的希望。
“……”
可惜，维尔薇并没有什么安慰人的经验，哪怕华很认真的听着她所说的每一句话，但一点没有感觉自己被安慰到。
沉默，长久的沉默……
除了向维尔薇解释时说的那些话，其他时候华简直可以称上一句惜字如金。
等专家维尔薇人格退去之后，百味再次掌控身体，犹如一个好奇宝宝般问东问西，哪怕华只是一直用‘嗯’字敷衍，她依旧感到乐此不疲。
华本人其实也有一点惊讶，她还是第一次知道维尔薇是一个人格分裂症患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