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语疏是个学霸加好学生加好室友,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面瘫吧。
虽然人冷嘴硬,但不是有那句话嘛,就算是冰块身体里面也是暖的。
夏慕雪本以为陈语疏会一口气答应下来请假的事情,不过她似乎小看了语疏学习的欲望。
不过以她的学习能力,在学校上课难道不是阻碍学习吗?
晚上夏慕雪给程珊珊补完习,来到陈语疏的房间。
陈语疏把这几天夏慕雪落下的课程和知识全都汇总,用最为简单的且方便理解的方式教给她。
这种强大得归纳学习能力让夏慕雪为之惊叹。
“为什么十分钟能讲完的知识点老师能够将四十五分钟。”
“题型啊,傻瓜”陈语疏用圆珠笔敲了一下吐槽学校教育的的夏慕雪。
“记住知识点不难,难的是利用知识点去解题”
不知道是不是夏慕雪的错觉,陈语疏脸色似乎有些阴沉:
“有时候真佩服那群该死的出题人的创造力”
呜~怨念好深…
能够看见她身后凝为实质的漆黑怨气。
“如果你也有过做题崩溃的经历,应该会懂吧”
“有些意外,我以为你成绩很好来着,居然也有被题目难道的时候”夏慕雪坐在她旁边看着她的侧脸。
“这两件事毫无关联性”
陈语疏从书堆里拿出一张试卷,用铅笔在上面勾了几个题。
“这几个题先做一做,不会的地方不要问我,自己回忆知识点。等做完我看情况给你讲讲”
“你很会教人呢”夏慕雪接过试卷,埋头解题。
二十分钟后,夏慕雪把做好的试卷递给她。
她看了看,给夏慕雪讲了两道错题。
“你准备一个笔记本,把这张试卷上的典型题型抄下来”
“这算是课后作业吗?陈老师”
“不是”陈语疏淡定地拿出三张试卷:“这个才是,明天做完给我”
“……是不是有些难为我了”
“我考虑到你萎缩的大脑才布置这点,没想到你的萎缩程度远超我想象”
“诶诶,过分了啊”
陈语疏把笔插进笔盖里。
“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晚安”夏慕雪从凳子上站起来,准备离开。
“等一下,我还有些事问你”
陈语疏脸上露出犹豫的表情,两秒后说:
“你和程珊珊之间……昨天睡过了?”
“是啊,怎么了”故作镇定的夏慕雪不好意思地挪开视线,脸浮现羞红。
一想到那个尴尬的早晨就羞愧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是谁主动的?”
“……是我”
确实是夏慕雪让程珊珊陪自己睡觉的。
“嗐…”陈语疏皱起眉,手掌捂着额头,轻轻摇了摇头。
“你这人…知道什么叫做距离感吗?你才和她认识多久,就跟她…睡。”
“不行吗?”
夏慕雪并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好,女孩子贴贴是好文明。
陈语疏用疲惫的语气说道:“在我看来你就像大街上浑身充满**找年轻女孩搭讪的小混混,自以为是,自大狂,不要脸”
“喂喂,人身攻击可就过了啊”
夏慕雪感觉有些奇怪,陈语疏为什么这么激动?
“把你送进局子都不为过好吧”
“虽然这件事是我的不对,但之后我也有好好负责了啊”
给她买了新的内裤。
“你要是真有责任感就别跟她睡啊…”
“真正有责任心的人根本不会在事情发生后说什么‘我会负责’,而是在事情将要发生的时候阻止它”
“这件事还是我考虑不周到”
“不周到?我看你是早有预谋”
“怎么可能!虽然主要原因在我,但客观上来讲这算是个意外,我怎么会料到……珊珊的内裤会湿”
“我说的是内裤的事吗?”
“难道不是吗?”
“我指的是‘睡’的事”
“睡?”夏慕雪一愣,露出惊讶地表情:
“陈语疏…你说的那个睡…是哪个睡?”
“你自己心里明白”
看到陈语疏的反应,夏慕雪忍俊不禁:
“噗!哈哈哈,太好笑了”
夏慕雪捂着肚子,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你怎么会以为我们做了那种事情,那天只是我抱着程珊珊睡了一晚上,导致她尿床了”
“哈?!”陈语疏瞪大眼睛,被惊到了。
“而且我怎么可能做那种事,我又不喜欢女孩子”
尴尬…
尴尬死了。
陈语疏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过陈语疏真的很关心程珊珊呢”夏慕雪笑完感叹道。
“……是么”
“闹了个乌龙,但还是蛮有意思的,谢谢你怎么关心珊珊”夏慕雪拍了拍她的肩膀说。
“话说,我还没问过你,为什么帮助程珊珊呢?”夏慕雪说。
“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
陈语疏和程珊珊认识半年多了。
她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这个小女孩的场景。
也是一个雨天,她倒在楼道里,伤痕累累。
像是从家里扔出来的垃圾。
女孩闷声抽泣着,额头上红肿的伤痕流着刺眼的鲜血。
陈语疏把她捡回家,给她包扎。
其中并没有多少语言交流。
陈语疏常常会感到厌恶,对这个世界的厌恶。
学习到深夜,能听到对门的打骂声。
早晨上学时有时会碰巧遇见带伤的小女孩。
楼道间的空酒瓶,烟蒂,以及擦过血的卫生纸,告诉她这个女孩平时生活在一个怎样的环境。
她厌恶这一家,厌恶这栋楼的其他人,也厌恶自己。
真的没有人听见她哭声吗?
不会的,只是装作没看见。
她也一样。
她偶尔会留下那个女孩,为她包扎伤口,留她吃顿饭。
漫长的陪伴,即便寂静无声也会滋生情感。
只是她那是还没察觉。
当夏慕雪来到这里第一天的晚上,用棒球棍敲开门。
踹倒程珊珊的爸爸,棒球棍打在他身上。
听着男人的哀嚎,怒吼。
站在后面的陈语疏前所未有的开心。
夏慕雪是个很怪的人,没有距离感,爱管闲事,脸皮厚。
但人不坏,陈语疏不讨厌。
可那天早晨看到夏慕雪和程珊珊睡在一起的模样,她有些嫉妒了。
她跟程珊珊半年陪伴所形成的关系,竟然抵不过夏慕雪的一天。
半年时间,她都不敢妄称为珊珊的朋友,可夏慕雪一天就成为了朋友。
让人不爽。
但她很快就释然了,本来她就没打算在程珊珊身上寻求什么,如果有比她更好的人愿意去帮助珊珊,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不过原来你没意识到啊”陈语疏低声喃喃细语。
“什么?”
“没什么”陈语疏摇了摇头说:“程珊珊就拜托你了”
“放心吧”她拍了拍胸脯:“包在我身上”
…………
从理论上来说,程珊珊已经被绑架了四天,但她的父母似乎完全没有动作。
没有去找,每天晚上依旧在争吵,只是吵架的对象从程珊珊变成的她妈妈。
但是没有动手,据程珊珊了解,如果爸爸打妈妈,妈妈是会还手的。
所以程珊珊爸爸就是个欺软怕硬的废物。
珊珊爸爸和妈妈的感情并不好,婚姻几乎要到了崩溃的边缘,两人是为了他们的儿子才勉强维持着这岌岌可危的婚姻。
真是让人难过,一场婚姻四个人的悲剧。
周五晚上。
明天就是去警局报案的日子。
夏慕雪准备了程珊珊身上伤痕的照片作为家暴的证据。
陈语疏觉得这些还不够。
在客厅,灯已经关了,光线很暗,陈语疏和夏慕雪坐在平时吃饭的桌子边。
桌上放着台灯。
陈语疏身前放着笔和笔记本。
“开始吧”
夏慕雪把台灯照向坐在对面的程珊珊。
“呀~夏姐姐,晃到眼睛了”程珊珊捂着眼睛说。
“啊、抱歉”
夏慕雪把亮度调低点。
“这个亮度可以吧”
“可以”
“还有,现在叫我夏警官”
“夏警官!”
“嗯嗯,珊珊真乖”
陈语疏有些无语:
“虽说确实需要搜集些其他证据,不过这个场景到底是什么…”
“模拟审讯室的环境”夏慕雪骄傲地说:“这叫有备无患,未雨绸缪。”
陈语疏:“审讯室有这么暗吗?”
“没有,不过电视剧里不都是这样的嘛,我还是觉得电视剧比较有气氛”
“一点真实感都没有,那算哪门子模拟啊”
“审讯室模拟啊”夏慕雪理所当然地回答:“刚刚不是说过了吗?”
“白痴…”陈语疏有些头疼,决定不在这个话题上深究下去。
“…赶紧开始吧”
陈语疏翻开面的笔记本,伸手把台灯拿过来。
“诶诶,你干嘛,这个是要照嫌疑犯的”夏慕雪连忙说。
“我看不清上面的字”
“哦”
台灯照着笔记本上,纸面上的字娟秀整洁。
陈语疏拿出手机,打开录音。
陈语疏:“第一个问题,程珊珊,你说你父亲对你有家暴行为,请问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黑暗中的女孩摇摇头,身子也跟着晃了晃:“不记得了”
陈语疏:“下一个问题,你在遭受家暴期间是否有寻求过他人帮助?”
黑暗中的女孩摇了摇头,身子也跟着晃了晃:“没有…”
“是否想寻求警察的帮助”
程珊珊点点头。
“有得到实质上的帮助吗?”
“没有”
“为什么”
“不敢报警…”
“为什么不敢?”
“爸爸会打我的…”
“为什么这么说?”
“有几次居委会的阿姨来找过,爸爸以为是我告的状,打我打得特别厉害…”
“……”
夏慕雪脸色阴沉,唰地站起来。
“我出去一下”
陈语疏拉住她的手臂:“你要干嘛?”
“打人”
“不许去,坐下”陈语疏说。
“……”
“正义优先由法律伸张,以暴制暴是始终是最后手段”陈语疏抬头看着夏慕雪。
“可是要等多久?”夏慕雪问道。
“不知道,但现在去施行暴力毫无意义,你能明白吧”
夏慕雪沉默两秒,做了回来。
陈语疏把笔记本推到她面前:
“最后一个问题,你来问吧”
夏慕雪接着光,看了眼笔记本上的字。
“陈语疏!这是什么鬼问题!”
“夏姐姐…”程珊珊还是第一次看见她生气的样子。
“受害者的遭受的家暴具体详情也是非常重要的证据”陈语疏冷静地说。
“可是你怎么不相当于…”夏慕雪顿了两秒,眼睛瞟了一眼对面的程珊珊,然后凑到陈语疏耳边说:“…揭人伤疤”
陈语疏说:“就是揭伤疤,伤疤就是证据,如果愈合了证据就消失了”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冷酷无情无理取闹呢”
陈语疏:“这个梗已经老了好多年了”
“夏姐姐…”对面的程珊珊摇了摇头:“没关系的”
夏慕雪微愣,看向对面的程珊珊。
黑暗中,她的眼睛微微发亮,像是深夜的星星。
夏慕雪有些触动,似乎从她的眼中感受到什么。
“好吧…”
程珊珊看上年幼,实际上已经是十五岁的少女了。
女孩子其实没有外表看上去柔弱,要坚强的时候真的可以坚强。
“爸爸他有时候会因为我做错有些事打我,地没扫干净,没照顾好弟弟,喊我的时候回应迟钝了,他都会打我,有时候就是无缘无故打我,看见我在客厅就用脚踹在我身上,然后拿着拖鞋或者衣架抽我的身体,爬不起来的话,他就用手揪我的头发,把我拉起来,扇我的脸。他打我的时候也会骂我,我不知道他骂的是什么,反正声音很大。”
程珊珊撩起袖子,指着隔壁上的一道淤青“这个是被他踢到,摔到茶几边缘磕出来的”
她拉下上衣的拉链,指着肩膀上的一条血痕说:“这个是他拿衣架打的,因为塑料衣架打断了,断口把这里刮伤了”
“…珊珊”
夏慕雪眼眶湿润,同时感到无与伦比的愤怒。
“…不要说了”
程珊珊指着脖子上的一条印痕说:“这个是他用皮带勒出的…”
“这个是手机充电线抽的…”
“这个好像剪刀刺的…”
“头上这个是用碗砸的…”
黑暗中,女孩用稚嫩的声音指责这施暴者的罪行。
珊珊真的受了太多苦。
“够了”陈语疏说,语气异常冰冷。
“已经够了,这些证据够把那家伙送进监狱了”
“所以不用说下去了”
“……”程珊珊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