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说话？”
陈语疏冷淡的话语把正在胡思乱想的夏慕雪的思绪拉回来。
“平时你吵吵闹闹咋咋呼呼的，现在突然安静下来，我有些不习惯”
夏慕雪愣了一下：“…是…是吗？”
“觉得尴尬？”陈语疏像是一眼看出了她的情绪。
“嗯…”
“知道为什么会是我来帮你洗澡吗？”陈语疏主动抛出一个话题。
“对啊，记得你开始挺不愿意的吧”
“你这些伤让珊珊看到了的话，估计会让她很难受。”
“确实…”夏慕雪想起直接和珊珊在医院的谈话，为了避免她自责，还是不要让她看到这些了。
“至于夏老师…是因为她喜欢女孩子，所以不行？”
夏慕雪有些不明白：“喜欢女孩子为什么不行？我也挺喜欢你和珊珊，难道也不能跟你们一起洗澡”
“白痴，我说的喜欢跟你讲得不是同一个东西”陈语疏轻轻敲了下她脑袋：
“同性恋懂吗？”
“同性恋啊”夏慕雪点点头，两秒后，她大声叫出来：
“同…同…同性恋？！”
“你小声点，别咋咋呼呼的”陈语疏白了她一眼。
“夏老师居然是同？”夏慕雪睁大眼睛，难以置信。
女同她也就在网上听说过，却从来没想到会在生活里遇见。
“是啊，不然你以为她为什么四十多了还不结婚？”
“夏老师居然四十多岁了？”夏慕雪眨了眨眼睛。
“你以为呢？她跟你爸一代人”陈语疏说：
“虽然夏老师是个同，但人品还是可以的，只是和她一起生活生活还是要注意一些，君子不立危墙，人品再好也不能考验，该防范的地方还是要防范”
“你的意思是夏老师有可能对我…不会吧，按辈分她可是我姑姑”
“女同不讲究这些，女同只相信爱情”
夏慕雪：“……”
“你以后跟她相处还是要注意一点，别见到人就贴上去”
“……”
不知为何，夏慕雪忽然想起那天夜里见到的画面，陈语疏把哭泣的夏老师抱在怀里安慰她。
心里不舒服，有块石头膈应着。
“可是，语疏你之前和夏老师一起睡过吧”
夏慕雪低声问道，有几分质问的意味。
陈语疏微微皱眉轻轻揪了一下她手臂上的肉：“说什么呢？说得好像我跟她做了什么下贱的事情？”
夏慕雪吃了痛，嘟起嘴幽怨地说：“我明明都看到了…”
“……你今天是什么回事？好奇怪”
陈语疏看着她的背影，看不见此刻她的表情，脸上多了一丝困惑，沉默两秒后轻轻叹口气：
“我现在住在这里，享受便宜的房租，严格来说，我也是寄人篱下的状态，得讨好房东。”
“所以你就和她一起睡觉？而且那个时候的你…”
夏慕雪回忆起那个时候陈语疏的表情，咬了咬嘴唇：
“陈语疏难道你喜欢…”
“闭嘴”陈语疏打断她的话：“你还是别说话了，听我解释吧”
“我和你们不一样，我很清楚的知道我想要什么，所以我不会被爱情这种虚无缥缈的事情绊住脚，不会轻易喜欢别人。而且你和我一起睡过那么多次，难道就没注意到我枕头底下一直放着一把剪刀？”
夏慕雪：“……”
她知道，当然知道，她房间的枕头下有一把黑色的剪刀，铮亮的刀刃削铁如泥，算的上一间“凶器”，就算是在陈语疏家过夜的那段时间，她枕头底下也放着一把剪刀。
陈语疏提防着夏行宇，同时也提防自己，还是说她根本不相信任何人。
夏慕雪想到这突然有些消沉。原来这段时间她从来没得到陈语疏的信任。
“夏行宇是个同没错，但有些时候她也需要我帮一下她，这本质上和我帮助你没有什么区别。就算是四十多岁的大人，也有需要人安慰的时候。”
夏慕雪有些惊讶，但是并不觉得意外，好像陈语疏从来都是这样：
“…陈语疏，你对谁…都是这么温柔吗？”
真的只是安慰吗？
“你到底在钻什么牛角尖？夏慕雪，你真的那么在意我跟夏老师的关系吗？”
“不说在意…是不可能的，毕竟你是我重要的朋友”
“……”
陈语疏眼帘微垂，帮她擦拭身体的手停下动作。
“我和夏老师之间没有什么超出规格的关系。而且也不可能有，我不喜欢女生。”
陈语疏拿着花洒给有些冷掉的毛巾加点温水：
“这个话题到此为止，言尽于此，如果就算是这样你还要误解的话，就随便你吧”
她毛巾重新帖到她背上轻轻地擦拭起来。
看起来她不打算再说话了，准备安静地帮她清理完身体后就离开。
两个人陷入尴尬的沉默。夏慕雪有点难过，她是不是又惹陈语疏生气了。
“陈语疏，对不起”
夏慕雪轻声说道。
陈语疏没有回应她，手里的动作微微顿了一下，随后继续。
“今天我惹你生气了，之前在超市一次，再加上刚才一次。真的很抱歉。你为了做了那么多，而我的表现似乎对不起你的付出。”
陈语疏：“……”
“其实我很珍惜你，不想惹你生气，只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让你开心，可能你没注意到，陈语疏其实你很少笑过。听说幸福和快乐是会传染的，所以啊，我就想平时开心一点，看上去幸福一点，这样的话，你看到我的时候，会被我的幸福和快乐传染”
“你总是一副认真的样子，好像从来没松懈过，陈语疏总是很周到的处理事情，操心着每件事，可你就不觉得这样活着有些疲惫吗？”
陈语疏：“……”
她细致入微的保护着她想要保护的东西，因为她知道自己现在手中拥有的东西是多么易碎，宛如水晶，在这个肮脏污秽的世界里，稍有不慎手中的水晶就会化为齑粉从指间溜走。
她诚惶诚恐，居安思危，未雨绸缪。
夏慕雪说得没错，她确实偶尔会感到那么一丝疲惫。
“大概是我太笨拙了，本来想让你开心才买了猫耳朵，却变成你生气的导火索，我想用我的方式让你开心一些，不过我似乎太过分了，对不起。”
“我不知道该怎么让你开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