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吃饭的陈雨疏动作迟钝了一下。
“总感觉你最近对待我的态度怪怪的，不知道该怎么说，就好像你有意把我推开一样”
她低声说道，不远处正在打闹的兄妹二人也停下动作，看着这边。
赵千逸对夏慕雪的态度其实挺复杂的，一方面他其实很乐意看到有人能愿意做陈雨疏朋友，毕竟她一直独来独往形单影只，怪让人难受的。另一方面，夏慕雪又有些过于看重陈雨疏，在一定程度上阻碍了他追雨疏。但归根到底他还是很高兴夏慕雪能做她朋友的。
所以看到她们关系恶化的场景，他隐隐担心。
而赵百合完全就是一副看戏的态度，饶有兴趣地看着二人。
陈雨疏愣了两秒，然后缓缓举起筷子，轻轻敲了一下她脑门。
“嗷呜”
她吃痛地捂着额头，委屈地说：“为什么打我”
“白痴”
雨疏轻轻地骂她一句：
“你想太多了”
“可是你最近确实在疏远我啊”夏慕雪认真地质问道。
雨疏淡淡说：“人与人之间的交际，需要把握适当的社交距离，对你而言最好的社交距离，对我而言就很不舒，你知道我不喜欢和人亲近吧。我并不是讨厌你，只是你靠得太近，让我很不舒服”
她不知道这样说，夏慕雪能不能理解她的言外之意，她不希望夏慕雪靠的太近，又不希望她离得太远。
太近了，她心里的那份情感必然会肆意生长，最后被她察觉，太远了，她可能更容易察觉这份情感的异样，最好的距离还是向这样不远不近，属于朋友的安全范围。
“是这样吗…”
夏慕雪低下头，微微有些失落。
没想到原来她自认为挚友的关系，会让雨疏难受。
“抱歉，我好像一直忽视了你的感受”
陈语疏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她，沉默片刻。
“你大概是误会了什么，找个时间我们好好谈一谈吧”
陈语疏朋友不多，不意味着她没有处理好人际关系的能力，她对人和人之间的交往有自己的一套认知和逻辑。
她知道夏慕雪对她不够了解，所以很容易误会她的意思，所以还是想找个时间好好跟她谈一谈，将她们两个的关系划清界限。
所谓友谊之上，恋人未满，无非是两人之间的边界模糊，没有约束，产生了许多没必要的期望和欲望。
陈语疏不希望和夏慕雪变成这种关系，爱或恨都是很麻烦的事情，她没有精力在上面浪费时间。
晚上十点，出租屋里。
珊珊和夏行宇已经睡下来，夏慕雪收到一条消息，从床上爬起来，离开房间。
陈语疏站在客厅，因为洗过澡，头发还没完全干，披散在肩膀上。
她穿着素朴的睡裙，上身披着白色衬衣，虽说是夏天，身体不好的话，晚上还是容易着凉。
“去外面”
夏慕雪身上穿着睡衣，微怔，反问道：“现在？”
已经十点多了啊。
“嗯”陈语疏点点头。
“多拿件衣服”
“好吧”
夏慕雪拿了件外套披上，跟着陈语疏离开出租屋。
室外温度不低，因为有些晚风，吹的人很舒服。
城市的街灯不会灭，抬起头只能看见明晃晃的灯挂在半空，像是代替了天空的星星。
天空一轮明月，未满将满，有些暗淡。
“陈语疏，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夏慕雪率先打破沉默。
走在前面的陈语疏看了眼右后方的她，淡淡地说：
“城西有一片化工厂，每天晚上会有成吨的工业废弃排出来，今天起风了，排出的废弃会盖住半座阳城”
“化工厂？离城市很近吗？”
“很近”
“这也太污染环境了吧，为什么不把它给关了”
陈语疏走到楼下的小公园，坐到秋千上：
“那座化工厂解决阳城八千人的就业问题，你说为什么不关？”
“……”
夏慕雪沉默了。
“坐”
陈语疏示意她坐到旁边的秋千上。
“语疏，你想要跟我说什么？”
夏慕雪坐下后问起今天的正题。
她说：“夏慕雪，在你看来，我们是什么样的关系？”
“挚友啊！”夏慕雪秒答，自信说道：
“我可是绝对要和你做一辈子朋友的”
“哦”
陈语疏反应非常平淡。
夏慕雪：“好敷衍的反应啊…”
陈语疏轻轻晃动这秋千，链接秋千的锁链叮叮作响：
“其实，在你之前，我从来没交过朋友”
夏慕雪眼睛一下子亮了：“这么说来，我是你的第一个朋友？感觉好厉害，我居然能成为你的第一个朋友”
陈语疏不明白她兴奋什么，接着说：“在你之前，我已经习惯一个人，所以不是很习惯两个人相处，而且你又太过热情主动…我想说的是，我并没有因为你感到困扰，我只是不习惯”
夏慕雪乐观的说：“没关系，我们慢慢来，总是会习惯的，一辈子还长呢，我们会相互适应的”
陈语疏无奈地轻轻叹口气：“我说的不是习惯和适应的问题”
她愣了一下：
“我理解错了？”
“你这脑子就没理解正确过”
陈语疏说：“你在人迹交往上总是主动的一方，我作为被动的一方能够理解你对我的依赖，可是你也要给我留下空间，你把我逼太紧了”
“你是说…”
夏慕雪眉头皱成一团：“…我做错了？”
“你这个人，总是执着绝对正确和错误，可是很多事都是处于黑白相间的灰色地带，不能以简单的正确或错误评判。如果没人开导，你很容易钻牛角尖”
陈雨疏望向西边，一朵灰黑色的云遮住了月亮，那是化工厂废气团。
“我没有怪罪你的意思”
夏慕雪沉默了两秒：“你还真是了解我，有时候我确实挺固执的，好多人都不理解我。”
“是你太好懂了，情绪想法都写在脸上，一眼就能看出来”
“原来不是读心术啊……”
夏穆雪手握住秋千两端的铁锁链，小腿轻轻蹬了一下，身子随着秋千荡起来。
“其实呢，你这么疏远我，我也很纠结啊”她轻声说道。
“因为雨疏你，看上去真的很累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