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慕月离开医院，来到了穆然的家。
推开那扇熟悉的门，里面的房间乱糟糟的，就跟垃圾场一样。
明明几天前才帮她收拾过的，又变得这么乱。
朴素的床上有一位少女，披头散发，穿着单薄的睡裙。她闭着眼睛，侧躺着，怀里抱着一个软乎乎，脏兮兮的熊猫玩偶，修长白皙的长腿搭在玩偶上。
夏慕月蹑手蹑脚地靠近，不小心瞥见她睡裙下因为不雅睡姿而展露的春光，不禁羞涩的撇开眼睛。
走到床边伸手帮她把睡裙向下拉了一下。
然后看向她抱着的玩偶。
听说这是穆雪送给她的礼物，她说上面有姐姐的味道，所以不许夏慕月清洗它。
可是这未免也太脏了吧。
夏慕月觉得她抱着它睡觉不好，于是轻轻拉开她的腿，把玩偶从她怀里抽出了。
睡梦中的她忽然抱紧玩偶，含糊地喊：
“姐姐…不要走…”
就像一个七八岁喜欢粘人的小女孩。
夏慕月听着她的梦语，停下手里的动作。坐在她旁边，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模仿着穆雪的语气，温柔地说：“小然乖…我不走…”
睡梦中的女孩伸出手，似乎在寻找姐姐的手。
夏慕月将自己的手伸过去，被她双手抱住，放到脸颊一边蹭了蹭。
如果只看睡觉时候的她，真的是一个很可爱的女孩。
夏慕月看着她的睡颜，眼中流露出复杂的感情，或许是悲伤，或许同情。
但更多的是一份求而不得的遗憾。
“如果我能像姐姐那样，给你新的生活就好了”
夏慕月轻声低语道。
夏慕月知道，自己对这个女孩抱有不一样的情感。
可惜她既没有勇气对她表明心意，也没有能力拯救她的生命。
仅仅只是数月的陪伴，怎么能抵过她们姐妹数年的情谊。
夏慕月就坐在她身边，等她醒来。
听着她平稳的呼吸声，看着她的睡颜，夏慕月仿佛一辈子都不会腻。
过了好久，她眉头皱了一下，嘴巴里发出几声含糊不清的话语。
夏慕月知道这是她即将醒来的迹象，于是赶紧从她手中将自己的手掌抽出来。
“姐姐…”
穆然缓缓睁开眼看坐在床沿的女孩，下意识以为是姐姐回来了。
“穆然”夏慕月轻声说：“饿不饿，要不要我给你弄点吃的？”
她知道穆然生活作息极其不规律，有时候一天只吃一顿饭或者泡面。
如果放着她不管，她连吃一个月泡面都有可能。
“是你啊”
看清来着，她露出失望的表情，从床上支起身子，睡裙肩带顺着手臂滑下来，露出胸口的一部分雪白。
她的胸脯不大，可能是长期缺乏营养的缘故。
“我该说的都已经说了”
她以为她来找自己是为了问她姐的事情。
“我就是想单纯的想来看看你”
夏慕月说。
“你不是在开玩笑吧？你准备去死的事情？”
“你以为我犯得着跟你开玩笑吗？”
穆然淡淡的说道。
她把熊猫玩偶拉过来，身子向床头挪了挪，靠在床头，把玩偶抱在怀里。
“有事吗？”
她看了一眼床边的女孩。
“你认识王东正吗？”
听到这个名字，穆然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恢复平静：
“认识，他是姐姐以前的朋友”
“今天他来找过我，告诉我一些穆雪的事情…”
夏慕月顿了顿，看着穆然：
“以及你的事情”
穆然很少提及自己的事情，她说她的家人只有穆雪，但对过去她经历了什么，她从没有告诉她。
“所以呢？”
穆然对这件事的反应不大。
可能她根本不在乎吧。
也是，一个即将准备放弃生命的人，连自己生命都不在意的人，还能在意些什么呢？
“你还想说些读后感？”她冷嘲热讽。
可能是因为长着跟夏慕雪一样的面孔，穆然很少给她好脸色。
“我没有别的意思，穆然，我只是希望能多了解你一点”
穆然看着她，沉默了几秒。
穆然也不傻，她当然明白夏慕月的心意。
这个腼腆的女孩执拗地待在她身边，带她看病，照料她的生活，她们非亲非故，她为什么要为她做那么多。
穆然从她身上看到了答案，她看向她时，她会下意识躲开，她靠近她时，她会害羞脸红，她有时会对她的身体露出憧憬的眼神，但会刻意克制。
“姐姐的生日在三天后，如果你有什么我想为你做的事情，告诉我吧。就当作为你这几个月陪在我身边的报答，我会尽可能满足你的。”
听到她这么说，夏慕月的心慢了一拍。
床上的少女一脸平静的看着她。
穆然意有所指，夏慕雪自然清楚。
咽了咽口水：
“什么都可以吗？”
穆然将抱着怀里的玩偶放到一边，露出仅仅穿着单薄睡裙的身体，修长的腿向前伸。
“只要我可以做到的”
夏慕月看着她，眼神躲闪，沉默不语。
穆然见状，缓缓起身，来到她身后，双手搭在她肩膀上，稍稍用力。
夏慕月向后躺到床上，后脑枕在穆然的细腿上。
她低头看着她，眼中毫无波澜，伸手将垂下来头发撩到耳后。
“你在犹豫什么？你明明很喜欢我吧？”
夏慕月脸颊泛红，从她脸上挪开视线。
“原来，你早就看出来了啊”
穆然轻笑一声：
“能让我们了两个毫不相关的人走在一起的理由，除了爱，还有什么？”
“抱歉…”
“为什么道歉？”
“你不喜欢我吧？”
“不算讨厌”
“今天的你似乎特别温柔”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夏慕月沉默两秒，苦涩地说：
“这世界上，就没有一点让你留念的事物吗？”
“没有”
夏慕月咬了咬下唇。
“那…你可以，不要死吗？”
穆然眼里多了几分失望：
“无聊”
夏慕月直起身子，从床上站起来，转过身看向跪坐在床上的少女，眼神充满渴望。
穆然心领神会，向她张开双臂。
她向前一步，被她抱住，同时也拥抱了她。
怀里的女孩出乎意料的纤瘦，像一根随风而逝的芦苇，触之即碎。
夏慕月将脸埋在她发梢，闻着她的气味，眼中多了几分决绝 。
“穆然，我们殉情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