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深夜,艾伦和露西娅才抵达希尔城。
他们远远就看到敞开的大门上挂着一条红布横幅,其上写着——“千日战争”胜利七周年纪念日。
这时,“咻”的一声,一点微小的光点飞到夜空中,绽放出绚丽的烟花。
他们抬头窗口望去,无数的光点相继飞到空中,绽放成色彩各异的烟花,让人应接不暇。
露西娅不禁感慨道:“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七年了……我们进去看看吧。”
“好。”
两人走进城内,虽然现在已是深夜,但满城依旧灯火映面,街上往来的人络绎不绝,路边摆满各种档口和摊子,从各种小吃到装饰物,从猜谜到占卜,或者吟游诗人演奏,无论你想要什么,几乎都可以在街上找到。
一路上的茶楼酒肆全都人满为患,酒香与人潮交叠,大家都与自己最亲密的家人朋友结伴而行,还能不时听到悠扬的曲声。
途径各种各样的美食摊子和饭店,艾伦摸了摸肚子,饿意渐浓,他提议道:“要不我们先吃点东西?”
“好,不过……”露西娅环顾四周,周边肉眼能看到的关于吃的店和摊子都人满为患,“好像都没位置了,我们再往前面找找好了。”
于是,两人开始在街上寻找还有位置的饭店,最后找到一家路边的摊子,他们将马绳绑在一边的木桩上,接着在唯一的空桌旁坐下,一个戴着围裙的小女孩走过来,笑问道:“哥哥姐姐要来点什么?我们这里的长毛猪肉面超受欢迎哦!”
长毛猪,是一种浑身上下都长满了毛的动物,其肉质口感十分不错。由于长毛猪极强的繁殖能力,因此除了专门圈养长毛猪的农场外,野生的长毛猪也遍布全国各地,且因成长环境不同口感也不一样,是帝国最为普遍的肉类食材之一。
“那我就来碗长毛猪肉面吧。”
“好,哥哥要一碗长毛猪肉面。”小女孩念着看向露西娅,“姐姐你呢?”
“帮我弄碗清汤就好。”
“诶?”小女孩好奇地看着露西娅,“其他什么都不要吗?”
“对。”
“好,你们稍等,马上就好!”
小女孩又快跑到忙着做面的老者身旁,将两人点的东西告诉他。
“你不饿吗?”艾伦跟小女孩一样好奇地看着露西娅问道。
“有一点,但现在算是吃夜宵了,吃多了会胖。”露西娅解释道。
“那下次白天吃多点。”
不一会,小女孩便熟练地拿着比手大上好几倍的碗放到他们桌上,笑道:“哥哥姐姐慢用。”
“谢谢。”露西娅礼帽地道了谢。
“这猪肉……”艾伦惊愕地看着碗里的猪肉,“这猪肉……”
小女孩看见艾伦的模样有点担心地问道:“猪肉有问题吗?”
“不,不是。”艾伦摇摇头,“我以前去兰城时,那里的猪肉面很大一碗,但里面的猪肉不仅少得可怜,而且薄得就跟纸一样,你这里的猪肉不仅量多得多,而且厚得多,我反倒有些不适应。不好意思吓到你了吗?”
小女孩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说道:“确实有一点被吓到,那没问题的话哥哥姐姐你们慢慢吃!”
“看你把人家吓得。”露西娅说着打量了一番摊子,摊子并不大,摆放的桌椅也不过五对,再加上摊主是一位年迈的爷爷跟年幼的小女孩,想来他们过得不算太轻松,要真是遇到了什么问题,可能仅有的这份再普通不过的生活也会被打破。
“我真不是故意的!”艾伦一脸无辜地说道。
“我突然发现一件事。”露西娅的目光还停留在忙活着的小女孩身上。
“什么事?”
“十年前开始的那场战争改变了绝大多数的人,不只是我和你,还有温岚老师和安可,也许这对爷孙女也是,还有很多我们不认识的人也是。”
“战争正是因此而残酷。十年前的战争,帝国牺牲了历代最强的皇家骑士团团长艾丞风,才以惨胜的代价终结战争。但未来即将到来的战争,魔族却有着获得魔帝力量的历代最强的王。”艾伦顿了顿,“帝国就像一艘年久失修的海上巨舰,摇摇欲坠,而此时天空乌云密布,一场汹涌的暴风雨马上就要到来,而且它不会等我们准备好。”
“你看这里现在这样不也挺好的吗?十年前我们还是无力抗争的小孩,但现在我们长大了,也许那艘海上巨舰,缺的恰好就是像我们这样的航海士。我不是自诩比别人高一等,而是我们现在可以尝试着去努力,你觉得呢?”
艾伦笑了笑,说道:“露西娅,我发现你突然变得很会说话。”
“有吗?你还是快点吃吧,吃完我们去支部借宿,晚了他们就关门了。”
“马上就搞定。”
……
吃完后,艾伦付了钱,两人便出发前往此处的银翼团支部。
“受死吧,玛雅人,看招!”
“你才是玛雅人,你全家都是玛雅人,我要扮演艾丞风!”
街上几个互相追逐的小孩,穿梭在人群之间,他们各自拿着木剑有一下没一下的比划着。
与此同时,城里的某家酒馆。
三三两两的人围坐在桌旁,一边喝酒一边谈天说地,好不热闹。
“咕噜咕噜。”一个马尾男子喝了一大口酒,“哈!”他用手肘抹去嘴角的痕迹,他半眯着眼,脸色红彤彤,“我跟你们说啊,我以前可是一个人打败过一条龙的!”
“你们看乔迈森又喝醉了。”旁边桌的光头男瞥了眼乔迈森,“就你那D级团员的实力还能打败龙?我猜刚出生的小龙崽子都能追着你跑,哈哈哈!”
光头男刚说完,大家就哈哈大笑起来。
“我才没有……嗝……”乔迈森打了个嗝,“我才没有……没有醉……”说着说着他就趴倒在桌上,不省人事。
“哈哈哈哈!”大家还在笑着。
乔迈森,希尔城银翼团支部D级团员,实力不怎么样却总喜欢吹牛,是他们这里每天的快乐源泉。
“咕噜咕噜。”坐在角落的安可将整杯麦酒一饮而尽,周围人的笑声让她觉得吵闹,她站起身来,往门口走去。
一个戴着围裙的男子赶忙追上安可,说道:“不好意思,您还没结账。”
安可默默搜出一个银币放到男子手上,继续走,没走几步男子又追上来,他笑道:“不好意思,不够。”
安可瞥了眼男子,男子尬笑一声,安可又搜出几个银币放到男子手上,继续走。
男子再一次追上来,说道:“这次多了。”
“别烦我。”说完安可就离开了酒馆。
和热闹的城中心不同,这边街上的店铺和行人都少了很多,她独自走在街上。
来希尔城之前,她就换了身衣服,一件白色短袖配黑色连帽衣,她将帽子拉得特别低,这样就能让人认不出她来,她在这座城里是不受欢迎的存在,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回到这个不再有家的城。
走累了,她就走到路边,靠着墙,她从口袋里搜出一块怀表,打开,里面嵌有一张双人照片,一位男子和年幼的她。
这让她又想起了过往……
——
八年前,千日战争的最后一年,希尔城某角落。
位男子单膝跪地,不停地喘着气。
站在男子前面不远处的温岚轻叹了口气,说道:“安城主,我们本不该这样的。我一直都认为会有更好的办法,而不是像您这样鲁莽的去协助玛雅人发起叛乱。”
“如果我们能够说服其中一方,也不至于这般境地……”安城主艰难起身,挥剑冲向温岚,“无须手下留情!”
“父亲!不要!”
远处匆忙赶来的安可拼尽吃奶的力气跑向安城主,“别过去!”原本在远处观望的露西娅发现安可的举动,急忙跑上前去拦住她,“那边太危险了!”
“别管我!让我过去!”
“叮——”
武器碰撞的声音响起,安城主双膝跪地,剑从手中掉落,他无声地往一旁倒了下去……
“父亲……父亲!!”安可的眼泪破堤而出,她声嘶力竭地呼喊,但安城主却再也无法回应她,“父亲……”她瘫坐在地上,声泪俱下,“父亲……”
——
现在,希尔城街上。
不知不觉间,安可已经坐在地上,靠着墙,头斜向一边,睡着了。
不一会,要去银翼团支部的露西娅和艾伦恰好途经此地,露西娅注意到了安可,她觉得有些眼熟,“那是人……我们过去看看!”
两人赶到安可身前,露西娅翻身下马,将缰绳递给艾伦,在安可面前蹲下,她没有看错,睡着的人正是安可。
“她怎么会回来这里?”露西娅诧异地自语道。
“难道她大半夜坐在这里睡着不是更奇怪吗?”艾伦对于露西娅诧异的点感到诧异。
“她喝醉了。”露西娅闻到安可身上的酒味,她背起安可,“总之先带上她去找支部看看有没有地方休息吧。”
这时,他们突然听到一声闷响,回头望去,一个青年摔倒在半路上。
“好痛……”青年爬起来继续跑,跑着跑着他就注意到了艾伦他们,以及艾伦胸前的银翼团徽章,他急忙转移方向往他们这边跑来,最后停在他们面前。
“你们也是银翼团的人?” 青年好奇地问道。
“对,有什么事吗?”艾伦反问道。
“我叫折木,是隔壁贝克城支部的C级团员。”折木指了指胸前的徽章,“我在调查一起大型失踪案,根据线索发现罪犯的据点很有可能就在这里,我正准备去找这里的城主说明这件事,希望他可以协助我。按照惯例我本应该先去这里的银翼团报到,既然你们也是银翼团的人,想劳烦你们帮我转达一下,我就可以尽早赶去找城主,可以吗?”
“没问题。”露西娅点了点头,“刚好我们要去支部,可以顺便帮你带一下消息。”
“太好了,有劳你们了!”折木面露喜色,“那我先去找城主了!”
“慢走,别再摔了。”艾伦打趣道。
“好!”折木转身离开,没跑几步又不小心左脚拌右脚扑倒在地,“好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