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螽槦直接将那些银针忽视。
它认为,纵使墨玄羽掷出银针的力度再大,也没有办法穿透它本身的鳞甲。
那可是它常年吞噬矿石所生长出来的鳞甲,莫说是银针,能百步穿杨的弓箭亦无法撼动半分。
反倒是眼前的小人所使的刀剑,锋芒中包含沉重,让它感到了一丝危机感。
任劼的刀,很沉重。
尽管他自己并不迟钝。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青年所习得的独有气劲,重岳气劲。
内力缠绕之下,其力可堪千斤重,如若一道重峰镇压而来。
先前任劼迎面劈下的一刀,就连螽槦的身躯也无法硬抗。
那与刀锋相接之处,已是弥漫了几道裂纹。
也正因如此,任劼的刀与陈雨泽的全然不同。
刀身不仅厚重,更是远比横刀宽了足足一寸。也只有这般的刀具,才能承受住那重岳气劲的加持。若是换成其他刀具,只怕不出片刻,便会自行崩解。
如此这般,螽槦能够预感到,若是任由青年的攻势落在己身,便是这身鳞甲也无法护得它周全。
于是螽槦蜷曲起庞大的身躯,长尾扫动之间,激起一波浪潮向着青年而去。
它正是意图以此来打乱对方的攻势。
但任劼却是不闪不避,脚尖点在一旁的浮木之上。
在瞬间完成借力加速,手中长刀一记横斩,劈开席卷至身前的潮涌,直指后方的螽槦。
都说抽刀断水水更流。
那无疑是技艺不精的表现。
正如眼下,青年的长刀斩断长浪,而后更是余势不减地斩在螽槦蜷曲起来的身躯上。
刀身与土黄鳞甲之间磨出火花,但转瞬即逝。
任劼眼带遗憾,只得抽身退去。
至于他方才斩出的一刀,仅仅是击碎了几块鳞甲罢了。
他也多少有点高估自己的实力,螽槦远比他所想的难缠。
蜿蜒蜷曲的蛇身如锁链般,将要害部位尽数遮挡起来,若是他这一剑能够斩中螽槦的要害,兴许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而就在青年抽身离去之际,墨玄羽的银针也终于是到了。
不足半寸的银芒没入鳞甲之间的缝隙,使得螽槦的身形猛然僵直。
它自是不知道,墨玄羽在暗器一道上颇有造诣。
方才所掷出的银针,皆是算准了螽槦的应对。
银针上淬炼着她所熬制的麻痹药物,一旦生效,便能使螽槦的行动受限。
但相对于螽槦那庞大的身躯而言,银针上的毒药还是见效甚微。
不过正因那片刻的僵直,使得任劼能够从容地躲开螽槦的反击一尾。
倘若墨玄羽的手段并未生效,他便只能以刀身护住自己,届时难免会被击飞出去,甚至会落入被动局面。
于是二人再度逼近螽槦。
任劼在正面,以撼山之势挥动手中长刀。
一时之间,竟是与那螽槦相持平。
而墨玄羽则是借着那灵活的身法,不断周旋于旁边,辅以干扰。
少女甚至能够抓住时机落于螽槦的颈部,意图伤其要害。
但往往陷入危机之际,螽槦便会猛然扎入水中,逼得两人收手退去。
不远处的少年看在眼里,不免泛起一丝焦虑。
虽然两人都有各自的手段能够在水面上行动,但终究是比不过陆面的。
更何况这湖泊之地乃是螽槦的主场。
他们也并非没有想过将其引到岸边对付。
但螽槦也不是无脑的异兽,它自是觉察到了几人的打算,每每当两人意图引它上岸,它便会主动出手,逼得二人抽不出身。
眼下的一切,螽槦似是乐在其中。
因为直至现在,它也依旧没有动用过那掌火神通。
先前在洞窟中已是见识过那瘆人的火焰,所以三人心中难免留存着一丝畏惧。
少年依旧保持着按刀的姿态,丝毫未动。
即便是两人与螽槦的争斗掀起波浪,将少年身下的浮木摇曳得剧烈。
他的身形也依旧像是被钉在上面一般。
少年在等。
等待着一击制胜的时机。
亦或是提防螽槦的突然发难。
......
渐渐地,螽槦似是失去了耐心。
亦或是它终于认识到,眼前的两个小人,尤为难缠。
那少女所掷出的银针,每每都能透过它鳞甲的缝隙入体,而后便能让它暂时失去对那部分身躯的控制。
而那青年的刀法,竟是异常沉重,多番承受之下,已是有些吃不消了。
于是螽槦鼓动起妖力,迎着少女和青年再度袭来的身影。
它抖身一甩,竟是于头颈之下将身躯分为两半。
但那并非是被刀剑所切割出的模样,原先的鳞甲就像是包裹于这诡异身躯之上的皮囊,此刻被其主动撕毁。
或许,应当称之为蜕皮。
此刻的螽槦,于头颈之下有着两具狭长的身躯,原本生于腹部的鱼翼也是随之蜕去,新生的两对鱼翼不再位于腹部,而是生长于身躯分叉之前,宛若四只坚硬如金铁的刀刃。
螽槦一心二用,两个身躯同时纠缠住墨玄羽与任劼。
而它自己,则是挥动着鱼翼和利齿,意图率先解决墨玄羽。
一刀落于螽槦新生的身躯之上,竟是徒留一道白痕。
任劼心神震颤,一个不慎被袭来的甩尾击中。
好在关键时刻青年后撤接一记力劈,这才堪堪护住自身。
此时此刻,他已是不再自信,他先前每刀所击碎的鳞甲,竟只是对方尚未褪去的躯壳。而这新生的身躯更是能硬抗他的一刀而无伤。
一股无力之感在青年的心中蔓延。
他不知道,面对这般强大的异兽,该如何才能取胜。
而且从启动穿云箭到此时,虽没有准确的计时,但也应该过了半个时辰。可依旧迟迟不见后援的身影。
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情?
......
一旁的陈雨泽自然也是意识到了后援迟迟未到。
但不同于任劼,他对此倒是有了几分猜测。
本身南行解决云州旱灾就是有人幕后作祟,他从出发之际便时常留存心思,去揣度对方的用意。
眼下的情况,许是那人故意而为之。
所求的,便是让自己葬生于异兽口中。
此时此刻,三人已是没有了逃生的可能。
所以并非是后援迟迟未到,而是从一开始便不会有后援到来。
明确了心中的猜想之后,对于眼前模样怪异的螽槦,陈雨泽反倒是松了口气。
一些线索,终于是能够串联起来了。
独首而生有双身,颅顶生有独角,这便是异兽肥遗的特征。
想来这螽槦便是吞下了肥遗的遗蜕才得以蜕变为眼前的模样。
宝库中所遗失的遗蜕来源于大妖肥遗,其中蕴含着远超大乘期异兽的血脉。
不出所料的是,螽槦能够借助着遗蜕摆脱血脉桎梏,跃升大妖之列。
只是眼下看来,它的蜕变还尚未完成。
于是少年动了。
在螽槦狰狞的血盆大口即将吞噬尚还处在半空的少女之际。
少年积蓄了良久的力量也得以在此刻释放。
(刚下课,调休真的蠢,清明放假和没放一样。还耽搁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