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便是那山海志上所说的鹊山?”
少女凝视着不远处的群山,不禁问道。
鹊山坐落于九州南部的山峦之中,是西南处群山的起始点。
“鹊山并非是一个明确的山体。”
少年牵着骏马,回首注视着马背上的少女说道。
“确切地说,它应是一个山系的总称,此地多有鹊类鸟兽栖息,其中不乏独有物种,故因此得名。”
“那我们要怎么去寻找那邪祟啊。”
在来时的路上,陈雨泽已是与墨玄羽交谈了一番。告知了她任务所指的目标是一个因为怨念而诞生的存在。
只是那邪祟与徐英儿并不相同。
徐英儿在诞生之初便被高僧降服,而后更是在百年间受到了佛性的浸染,从而得以度化为善灵的存在。
而这乡野之中诞生的邪灵,空有嗜生灵的本能,若是处理得不够及时,恐怕会造成大的灾祸。
也正是对于此事的看中,寻常司役自然无法接手此类委托。
“山海志中所言,此地应是存在原住民的。我们先去寻他们的居所。”
少年没有说的是,这次事件的汇报人便是这鹊山中的山民,且听其描述,这邪祟的产生应是与他们息息相关。
而后两人循着山林间的小径行进。
路途上的小径已是铺了厚厚的一层落叶,看起来似是许久未有人经过。
不过念及此地深入山林,人烟稀少,向外的交通更是不便,长时间未有车辙的痕迹,倒也正常。
只是困扰少年的还有一事。
他与墨玄羽从乡镇处出发,行至此地也花了两日时间,换成寻常家畜所牵引的车具,所费时间更为多了。
便是在这般情况下,他们真的能够满足山村内的物资保障吗?
陈雨泽所忧心之事,墨玄羽亦是想到了。
只是眼下皆是猜想,于是二人皆是心照不宣地没有提起。
少年牵着缰绳,指引者前行的方向。
在进入山林之后,他才下了马。只因山林间不必原野,非良驹所能辨识的路途。
而在入林之前,二人是共乘一匹马的。
这也使得此刻还坐于马鞍上的少女俏脸微带红晕,尚还在回味着先前依靠着少年的那份温暖。
她眉眼低垂,将目光落在前方的少年。
心情则是说不出的好。
虽然与少年的关系并无实质上的进展,但此刻便只有她与少年二人独处,这应该也算得是一番幽会吧。
但高兴之余,墨玄羽的心中也不免掠起几分失落。
居住于客栈的那夜,少年并未选择与她同挤一床,而是径自坐于木凳旁,彻夜调息修行。
如此一来,再加之先前少年对她沐浴之景没有半分遐想。这使得墨玄羽不禁有些怀疑自身的魅力。
难道说,陈雨泽这家伙,喜欢比他大的!
念及那个从各方面都要比自己成熟的慕容师姐,少女感觉自己猜到了其中的缘由。
但突然而来的停顿,使得出神的她差点向前跌倒。好在少女反应机敏,赶忙夹紧身下的马鞍,借着腰部的韧性将身形稳住。
“怎么了?”、
她近乎下意识地询问道。
不过少女于下一瞬便止住了声音,因为她也瞧见了不远处那隐于山林间的林居。
只是令人诧异的是,目光所及之处,竟无半点人影。
整个村落就像是陷入了死寂的深潭之中,充斥着难言的诡异。
“难道......”
少女的心头一丝不好的预感。
陈雨泽的面色也是变得凝重起来。
该不会,山民们已经尽数遇害了?
......
随着二人逐渐步入这小小山村之中,像是闯入一片乐章中的不和谐曲调,将原本仅有自然之声的村落惊醒。
两个生面孔的出现,也是引得屋舍内的人都尽数相望过来。
见到此景,二人悬着的心这才落地。
原来并非是山民皆数遇害。
只是令二人更为费解的是,他们从另一处山头赶至此处足足花费了十分钟,但这段时间内,山村中并无人员走动。
只是当他们踏足村落之时,才惊动了山民。
面对着两个衣着显然不属此地的来客,泱泱的人群中避开一条道路,一位白发老者徐徐而出。
他伛偻着腰背,四肢形如枯槁,若非是老者手中的拐杖,怕是会随风跌倒。
而那柄朱红色的拐杖,其握把处更是被摩挲得油光发亮。
老者步履蹒跚,缓步行至二人身前,轻咳一声,“二位,不是这边的人吧。来此所求何事?”
如鹰眼般锐利的目光从那深陷的眼窝中射出,灼灼逼人。饶是他已是迟暮之年,其身为长者的气势依旧不减半分。
对于老者的提问,陈雨泽依旧保持着默然,他并未从对方的眼神中感觉到敌意,但却充斥着满满的疏离。
与人拉近关系显然不是他的强项。
于是墨玄羽面容带笑,转而上前两步,恭声道:“老爷子说得不错,我们二人来自镇妖司,是为了解决这边出现的邪祟而来。”
少女毫不拐弯抹角,径直将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因为在她看来,遮遮掩掩似乎并无益处,反倒不如坦诚相待。
“你们可莫要诓骗我,老夫虽然已经年迈,但也是见过镇妖司的,他们的衣着,与你们二人并不一致。”
老者眯起双眸,审视着面前两人,眉眼间尽是怀疑之色。
墨玄羽这下没了辙,故作委屈地看向少年。
原本抱臂立于一旁的陈雨泽这才上前,自怀中取出一块铭牌。鎏金色的纹路缠绕于玉石之上,其上更是篆刻着“礼”字繁文。
老者似乎颇有见识,盯着少年手中的铭牌看了好一会儿。而后微微点头,眸光也随之变得平和起来。
“这位大人,还请随老夫前来,邪祟一事,可以细谈。”
在老者的驱赶下,四下围观的村民纷纷离去,一时之间,宽旷的空地中,只留下了三人的身影。
“啊?就这小小的铭牌,您就相信我们了?”
面对着老者近乎一百八十度的变脸,少女不禁问道。
对此,老者倒是乐呵呵地笑了两声。
“看来这位小姑娘并非是镇妖司的人呢。”
“嗯?您老怎么看出来的。”
老者没有回应,而是停下脚步,回首看了一眼陈雨泽。
见到少年并未出声阻止,他才继续说道:“那铭牌,便是镇妖司的象征,鎏金色的纹路,是为地位更尊贵的人,所以我才会称呼一声‘大人’。”
“你入门时间尚短,不清楚是正常的。”
少年微斜着眼,打量四周的屋舍,随意说道。
“原来是小姑娘是刚刚入职的,是老夫眼拙了,多有冒昧了。”
......
二人随着老者前行,周围的土石屋舍尽数掠过。
期间老者并未多说一句,少年也没有出声,只是径直打量着那佝偻的背脊,心中略有所感。
直至一处孤居前,老者这才驻足。
他站立良久,才缓缓出声。
“只有老夫还有一事不解,您是礼部的人,为何会接手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