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老者的话语,陈雨泽微微挑眉。这般听来,这位老先生对于镇妖司中的构成似是尤为熟悉。
少年沉吟片刻,随后出声。
他本可以对之置之不理的,但对此,少年觉得并非需要隐瞒之事。
“我之所以隶属礼部,是因为我的师尊乃是礼部宫司。”
言外之意,少年师从礼部宫司,但并不行礼部之职责,反倒是与其他司役所行之事一般无二。
老者了然,便不再询问。
转而上前推开有些年岁的木门。伴随着木门的开启,其中陈旧简陋的布居也得以展现于二人面前。
“二位,进来吧。”
待到少年与少女皆步入内部,老者这才将木门再度掩上,而后在首座上的木藤椅上坐下。
木椅的握把处与此刻被搁置于一旁的拐杖一般,充斥着经常被使用的痕迹。
老者蜷缩于其中,藤椅伴随着其动作前后摇摆,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
“唉。”
打破沉默的是老者的一声长叹。
“老先生,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墨玄羽打量着满面愁容的老者,不免也为其感到担忧。
“实不相瞒。二位,关于这鹊山中出没的邪祟,是老夫寻人去报案的。”
“哦?你是寻到了什么线索?”
“应当说,老夫知晓那东西诞生的原因。”
藤椅的动作转而停止,老者的眸光陡然间恢复了先前的锐利,目光如箭,似是要将眼前之物尽数刺破。
“起初,老夫我未在意其的存在,因为初诞生的它,十分的孱弱,但是随着时间推移,那孽畜不断地对村民下手,时至今日,已是今非昔比。”
“所以老夫我只能让诸位村民闭门不出,避免那东西的侵害。”
“仅是闭门不出,便能够保住性命?”
对于老者的说辞,少年略显不信,但依据老者的神色,却是能看出其所言非虚。
难道说......
“不瞒二位,老夫壮年时,曾是大乘期的风水术士,借助这山林的风水布置驱邪法阵还是能做到的。”
“只是早年征战时,不幸失了条腿,还破了胆,自此便是隐退于这小小山林。”
说着,老者掀起了右侧的裤腿。
稍显厚重的粗布之下,是一条简陋的木质假肢。老者的裤腿很长,足以将假肢尽数遮掩。
见状,二人皆是流露出了然之色。
难怪方才便感觉老者的步履蹒跚,也难怪如他这般的人需要以拐杖助力。
“所以那东西究竟是何物?”
虽然老者说了很多,但他却是有意识地将话题岔开,似是并不想尽数告知二人。但这与他先前招呼二人的模样又是极为矛盾。
“老夫说了这么多,其实到底,还是不相信你二人有着足以抗衡那孽畜的存在。”
“为何?”
“为何?究其原因,还是因为你们两个娃娃太年轻了,你们这般年纪,顶多也就大乘期。可若是大乘期便能解决那孽畜,老夫又何须上报灾情。”
面对着少年的追问,老者却是一副被逗乐的模样。
本就苍老的面容伴随着笑容,使得皱纹更为加深。让人深感,面前的不是一个垂暮老者,而是一个将行其就的僵尸一般。
“老爷子你......”
看着老者的反应,心思敏锐的墨玄羽觉察到了端疑,但她并不敢说出心中的猜想,于是吐露只字便再度闭唇。
“小姑娘看出来了啊。”
老者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苦笑,他像是被抽离了全身气力一般,瘫倒于藤椅之上。
“其实,老夫我已是没有多少时日了,唯一所期盼的,便是在老夫离去之前,解决那个祸患。”
老者乃是风水术士,观风水,知天命。
所以能窥见自身的大限倒也不是什么怪事。
他所忧心的,是在自己死后,村中的风水大阵无人主持,邪祟入侵,众人难逃劫难。
“既如此,您老觉得,宗师境,可堪用否?”
面对着老者的多番怀疑,饶是少年这般冷淡的性子,也难免有些恼怒。
于是他不再隐瞒。
听闻“宗师境”三字后,老者呆愣片刻,又再度眨巴着眼睛,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仅有舞象之年的少年。
略显浑浊的双眸中流露出的,是满满的怀疑之色。
少年不再以言语回应,而是屈指轻弹。
伴随着他的动作,腰间的横刀骤然出鞘,于半空中盘旋半周,而后再度归鞘。
随着“噌”的一声落于归寂,老者的面色也由怀疑转为震惊。
他虽未行武道,却也清楚宗师境武者的能力,宗气外行,御器杀敌。
少年的这番手段,是确确实实的宗师。
于是他收起了震惊之色,眼底转而浮现出一抹炽热。
如果是宗师的话,如果是眼前这个少年的话,或许真的能够与那个孽畜相抗衡。
“既如此,老夫我便放心了。”
“那孽畜,乃是生灵怨念所滋生出的存在,且因为某种原因,其饿念占据了大多数,故而可以称为,饿死鬼。”
“饿死鬼?”
随着老者的道出,少年与少女皆是心存困惑。
他们并非不知晓饿死鬼的存在。
实际上,在兰朝建朝之初,土地百废待兴,流民流离失所,食不果腹都是当时的常态。
在那段时间内,由于死于饥饿的人数过多,怨念积聚,从而诞生了诸多以饿念为执着的邪灵。
它们,便是被称之为饿死鬼的存在。
或者说,此类邪灵并不少见,但凡有饥荒发生,便有可能滋生出饿死鬼。
只是令二人感到困惑的是,眼下并非是当初的妖祸年岁,饥荒之事更是鲜少发生。
为何会反倒会在此时滋生出饿死鬼。
老者瞧着二人的面色,幽幽长叹。
“你们有所不知,此地曾受妖兽之血浸染,致使作物收成有限。不过虽然作物歉收,但依据着与山外的贸易,还能勉强过活。”
“但如遇灾年,便更难生存。于是乎,有人将目标打到了招摇山上。”
“招摇山,我记得,那是隶属鹊山山系之一的山脉,其中似是生长了一种极为特殊的植物。”
少年所持有的山海志中便有记载,“南山经之首曰鹊山。其首曰招摇之山,临于西海之上,多桂,多金玉。有草焉,其状如韭而青华,其名曰祝余,食之不饥。”
念及到那名为祝余的草木,少年的思绪陡然贯通,他瞳孔微颤,将带着询问的目光投向面前的老者。
(最近考试颇多,可能会请假一段时间,还请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