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莉莉！”查理曼有些轻慢地拍向那位身材极佳女子的肩膀，“你变得越来越漂亮了。”
“莉莉，你穿这个露肩装不冷吗？我手拍上去都有觉得有些冷，喂喂？”
莉莉并没有回应他，只是像是刚掌握这具身体似的，绷直了身体，双手诡异地向后平移，摸上查理曼的手。
一只手抚着查理曼的手心，另一只手则在查理曼的手背上轻轻摩擦。
“啊哈哈哈，莉莉，怎么了，你害羞吗？不过，你的手也冷冰冰的，但是还是很软，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一只烹饪过的鸡爪。”
查理曼用他那不太妙的比喻夸赞着这个佳人，他腾出一支空闲的手，将嘴里的玫瑰拿出，递向佳人的那双柔软的手。
“爷爷，真的好像不太对啊，那些人走过来了。”狗腿子朝查理曼这边靠了几步，差点就撞在查理曼的后背上。
他所言非虚，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像是一群蠕动的虫子占据了人的身体，那些人怪异地扭动着，拖着身子向他们移动。
本该挺立的地方，全都耷拉着。肩膀耷拉着，脑袋像是没有脊椎般，靠在肩膀或低垂在前方，双手下垂，如一个个行尸走肉。
“去去去，少烦我。”
“噢，莉莉，你就像是那冬日的白玫瑰，让我在漫天的雪地里一眼就发现了你，哦，我的小玫瑰，还有什么是比你更吸引人的？”
“哐当。”木头碰撞的声音响起，狗腿子吓得从地上跳起，“什么东西！”
他循声望去，那是一个女人撞到了椅子，而她也被那椅子绊倒，紫色的露腿长裙下的膝盖处流淌出汩汩鲜血。
在她与椅子碰撞的地方留下一道猩红色的标记，但她向查理曼和狗腿子移动的行动却没有丝毫迟疑。
她摔倒了，但她仍还在前进，指甲扣进陈腐却仍坚硬的木板里，刮出一条木屑，而相应的代价是她的指甲整个被崩飞。
她那只因为与椅子碰撞和导致膝盖的朝向暂时改变的腿，并未回正，而是继续向前，任由那只脚扁平着拖动。
在这陈腐潮湿的木板上留下一条血红色的长线，她扣着地板，蠕动着身躯朝查理曼两人爬行，就像是一只硕大的人形虫子。
“噗嗤。”
狗腿子又望去，差点吓得魂飞魄散，那里有一个不知是何时摔倒的中年男子，看得出来是酒馆的老板。
他跪在地上，用膝盖朝他们前行，可他的前方摆放着一把抵在墙上的餐刀，但他却没有任何修改前进路线的打算。
那声噗嗤声便是餐刀刺破他的眼睛发出的声响，老板继续跪着朝前行进，直到整把餐刀贯穿他的脑袋。
他终于停下了，迟疑一会，又侧过脑袋，用那只完好的眼睛望向查理曼，随后继续前行。
那把抵在墙角的银白色的餐刀，沾染上诡异的鲜血，而上面穿着一个布满血管不断滴血的白色眼球。
“莉莉，我可以亲吻一下你的手背吗？”查理曼闭着眼，一只手递着玫瑰，而另一只手则拉起那位穿着紫色长裙的女子的手。
“呃，呃啊啊，是你……”莉莉总算开口了，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苍老和腐朽，就像是喉咙里装满了东西。
“噢，莉莉，你晚餐吃的是大蒜吗？”查理曼被莉莉的口气熏得睁开了眼，却吓得将那人一脚踹飞。
这哪是什么正常人？莉莉的半张脸溃烂发黄，上面有白色的蛆虫不断蠕动爬行，甚至还有血液不断飞溅，而另外半张脸是森森的白骨。
怪不得她的手会像鸡爪一般，那真是和鸡爪差不多，原本白净的一双手，却布满疙瘩，那不是疙瘩，而是一条条藏匿在皮肤下蠕动的虫子。
莉莉的口气也不是什么大蒜，而是沼泽般充满腐烂和死亡的气息，甚至凯撒还能看见她溃烂的口腔，与流淌出黄色浑浊液的溃口。
以及在溃口中不停游动的白色虫子，产卵的虫子，孵化的虫子，以及腐烂，流淌出绿色液体的虫子，在被它的同类分食。
“命运……不歇。”像是从肚子里发出的声音从另一旁传来，那是三五个伫立在那，能让人一眼就忽视的，
差不多融入与黑暗里的，穿着黑袍的人。
他们的脸置于斗篷的阴影之下，甚至连本该发光的眼睛也无法看清，就只是那黑漆漆的一块，一块被隐形人顶起来的斗篷。
他们双手放在胸前，那双手上缠满松垮垮的泛黄绷带，绷带下依稀可见灰败的血肉，干瘪而枯槁，像是从数个世纪前陵墓里爬出来的僵尸。
他们手中是散发着赤黄色微光的诡异符号，不停扭曲和旋转，倘若直视那道符号便会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将见证，祂的归来。”那些黑袍的人嘴唇翕动，念叨着一个个微乎其微，细弱蚊呐的字。
话音落毕，尖锐地嚎叫彻底占据这间不大不小的酒馆，诡怪转动脑袋的老头，脑袋果不其然从他的身上滚落了下来。
不过从脖子和脑袋的豁口处涌出来的并不是血液，而是一条条不断蠕动的白色蛆虫，它们仍在涌向查理曼他们。
查理曼见此情景，眼里满是厌恶和痛苦。
愤怒，傲慢，嫉妒充斥他的脑海，他的耳畔一声声的回响起他们的咆哮与怒吼，那些不甘的嚎叫充斥着他的脑袋。
“玛莉亚那个蠢货，我早就知道她是一个只会赔钱的家伙！”一名化着厚厚的妆容的女子咆哮道。
“该死！我就不该信任你们，都是因为你们这些家伙，你以为贫穷和无能是怎么聚集到一个人的身上的？！”
男子咆哮着，他双手抓住自己的头发，将头发连带着头皮一同扯下，血淋淋的头皮，就那么掉在地上，上面还有几条蠕动的虫子。
“哈哈哈哈，没错，错的不是我，而是这个世界！”
无数歇斯底里的咆哮一声声响起，一遍遍重复，像是恶魔的低语，回荡在两人的耳畔，势要将他们拽入无底的地狱。
“呕！”有人开始呕吐，吐出来的不是白色的虫子，也不是赤色的鲜血，而是带着内脏的，黑色的，如同沼泽般不断冒着气泡的黑色的恶臭液体。
“我的，内脏……”那个吐出内脏的人发疯似得扑在地上，将他散落一地的内脏重新吞咽回腹中，带着那污浊的黑水。
仿佛这就能让他避免死亡，他哀怨而愤怒地叫喊着，“我，不想死……都是因为你们，都是因为，你们——！！！”
他嘴角残留的黑色液体开始蔓延扩散，他的脑袋一整个的异变了。他不再是人，而是一个有着触须，长着羊角，五官扭曲得如同怪物般的存在。
黑液的蔓延并未停止，他变得畸形，手脚诡异的扭曲着，后背佝偻下去，生出一个荒诞的肉瘤，就如背负着一个婴儿。
它张开嘴，口中是一条条不断扩张的，带着利齿的触手，眼睛从触手处伸出，窥探着四周，手脚已经不能说是手脚了，而是一层层如鹰爪上的角质般的利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