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不想。”柳梦寒说道,她想报之前凯撒威胁她的一箭之仇,但寒月清影决剥夺了她的能力。
她本想学凯撒的模样,要她去那便承诺往后乖乖修炼,但是实在是说不出来。
好在凯撒并不聪明,他很快服软,“不如,你去的话我便乖乖修炼一周?”
“可。”柳梦寒颔首,生怕对方反悔,因为能白嫖对方钱包而且又能让他死心塌地修炼的机会可不多。
虽说这段时间她都是在白嫖凯撒的钱包,但是她相信,哪怕离开了凯撒,以她的能力完全能在这个世界活得好好的,不过是要担心凯撒的生命安危罢了。
“但是,你要摘下你的面具,和我一起去。”凯撒又补充了一个条件,他料定对方大概率不会拒绝,也最多是加一些条件。
“我若是说不呢?不过,也未尝不可,至少一周内欢喜要诀你要修炼至小成。”柳梦寒看着凯撒那充满期待的目光,转念一想,不如让他以此为动力更努力些?
反正只是说摘了面具,又没说要穿女装去,她大可以光明正大的穿着维多利亚学院的校服,然后正常去那九十六号大街。
摘下面具的柳梦寒并虽不如穿一袭青衣那般飘然出尘,但却也是天下一顶一的美人,人靠衣装,但是仙子可未必。
现在的柳梦寒与凯撒站在一起,就好像是穿了男友衫的小姑娘,因为柳梦寒的校服始终是大了一码的,为了掩盖她胸前的凸起。
出行的方式?这个最为简单,当然不会是拉着手,或者泰坦尼克式的御剑飞行,而是柳梦寒拽起凯撒的衣领。
“若到了知会一声即可。”柳梦寒毫不在意凯撒的男性尊严,因为比起朋友,凯撒更像是一个拖累她的家伙。
如今她给他好脸色看就算不错了,他还想奢求什么?至于日常的生活开销,那不过是凯撒将她召唤过来的代价。
“梦寒姐姐,下面就是。”飞行了一会,确保下方没什么人后,凯撒总算喊了出来。
今天本该热闹的九十六号街人数少了一半,可能是因为街道上除了他们两个再无学院的其他学生,恐怕这是罗莎琳阿姨的手笔。
至于普通的平头百姓,或者走夫贩卒并未减少,罗莎琳始终不是皇帝或者宰相,她管不到这些对吗?凯撒是这么想的。
而且一个街上只剩下他们两个也太怪异了,谁都能看出来异常吧?本该热闹的街坊却冷冷清清的。
“这便是九十六号大街么?”柳梦寒稳稳落地,人们若是不见她手中提着的凯撒,说不定还会以为她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
一方面是柳梦寒的出场太过独特,毕竟有谁会从空中拽着一个人便落下来的,再者便是柳梦寒的那张超乎常人的脸蛋。
哪怕是当今帝国的皇帝或者公主,甚至是以盛产美人而出名的精灵也找不出第二张能与她媲美的脸来。
可惜他们见到的只是穿着维多利亚学院男性校服的柳梦寒,若是见到穿着女性校服的柳梦寒,那不得眼睛都看直了。
更别提着丝绸罗裙,手持油纸伞如从画中走出的谪仙模样,只怕是这些魔幻世界的人窥见那副模样,就如见烟雨江南,那时候的视觉冲击,怎可文字了得?
柳梦寒一落地就将凯撒放了下来,感觉这个九十六号大街也没什么样嘛,柳梦寒心想。
这些是她在学院里早就看腻的平整的水泥路,再加上几辆徐徐行之的四轮马车,灯罩下的老街灯。
亦或者是那些行道上排放着的长椅,或许会坐着几个穿着正装,戴上圆帽的绅士,现在也确实是下午茶时间。
所以并不乏那些戴着珍珠项链,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胭脂俗粉似得夫人小姐,头上斜戴的花卉果盘似的帽子,招蜂引蝶?这么说却是没错。
在这些流动的人群里,静止是最奇怪的,柳梦寒和凯撒就很奇怪,同样奇怪的还有一位藏匿在灰袍下的老者。
老者藏匿在街道最偏僻的角落,就连太阳光都不屑一顾的地方,滋生出了许多开着白花的绿色苔藓,而那位老者便坐在那。
很可怜,在这个繁华的大都市格格不入,本来柳梦寒以为这样近中世纪的西方氛围的城市,或许会有屎尿的恶臭味。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没有,他们的卫生系统是如何解决的呢?凯撒公寓里的洗浴设施倒是说明这座城市有一条发达的下水道。
看来基本的卫生解决了啊,可是只解决了卫生问题么?
那么他们的皮毛是如何处理的呢?她对这方面有所了解,欧洲的皮毛作坊都喜欢用屎尿来祛除皮毛上的油脂。
所以只要有皮毛工坊,那么恶臭就不可避免,好在这里是有魔法的世界,这些问题也得到解决,否则一个满是污水,恶臭的半工业化城镇,是最要命的。
柳梦寒一眼就注意到了那灰袍的老者,她竟生起同情心来了。
也许是小时候面对汽车疾驰的街道被两位素不相识的老人拉着过马路,从而对老人这一群体产生了好感吧?
那位老人最可悲的一点是,他竟然是个瞎子么?蒙住双眼的厚厚的黑布似乎因为泥污而染上黄褐色,而老人干瘪枯槁的手指,在青苔上拨弄着什么。
半张烧毁的脸让老人的褶皱的皮肤更加狰狞,本来老人的皮肤就肌肉的萎缩不堪入目,现在更是丑陋。
与柳梦寒相比,就如美与丑的两个极端在同一个区块相互碰撞,是一场视觉的饕餮盛宴。
若是有幸走过一位艺术家,他能捕捉到这一刻,再者他有幸能绘出柳梦寒一半的美貌,那么近百年最具视觉冲突的名画就此诞生了。
很可惜的是,并未有什么大艺术家,只是一个善心大发的少女,与一位孤苦伶仃的老头。
柳梦寒喉咙动了动,她看着远处的老人竟有些心痛,这样的一个老人,是乞丐么?
从他失明的双目,还有他那损毁的脸庞,就能看出他生活的不幸,而他并未就此屈服,他仍在青苔上进行他的艺术创作。
那是一个逆五芒星,外围还有一个未画完的圆圈。
柳梦寒隔得很远却看得清清楚楚,这多亏了她的神识,神识用在这里或许会更合适些。
他是一位数学老师或者地理老师么?柳梦寒想道,在没有双眼的情况下,却能画出如此工整的圆圈和五芒星。
而且他也没有纸笔,只是在青苔上作画而已,不,哪有老师会这么凄惨,维多利亚学院也未曾开设什么基础课。
所以这位老人是一位艺术家吗?一位不向命运和生活低头的孤高者?柳梦寒心中的敬意油然而发,多么高傲啊!
明明是在街边卖艺,却不曾摆一个破碗,等着人们的施舍,明明是盲人和老人,不必凭借他的技艺也能讨口子。
居住在残破身体里的伟大灵魂!寄居与人类身体里的巨人!
柳梦寒看着那位老人,不禁想到了“南山食采薇”的典故,首阳二老也许就是像他这样的高洁之士。
be固然是美的,但be的美并不是最美,虽然在物哀的观点看来确实如此,但柳梦寒更喜欢完美,明明是可以完美的东西,为什么要不完美呢?
她或许有这个能力帮助那位老人,于是她拉上凯撒的手,从人群中逆流,避开一辆辆马车,总算穿越了马路,来到了那位老人的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