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窗外的太阳明显在告诉她,现在可不是所谓的十二点,但她身体里潜藏的狂厄,不受控的涌出。
毛发竖起,指甲伸长,魔族的少女张开了她的嘴巴,露出一排排的獠牙,黑气萦绕在她的身上。
“吼!”少女歇斯底里地吼叫,如失去了理智的野兽。
“潜藏在你身体里的异常。”老人不带情绪地望向这位可怜的少女。
少女一次次的飞扑和爪击,都能被他优雅得躲过,仿佛他只是在跳一场训练了许多次的舞蹈。
“我以净空之名,于此为此片天空净化污秽。”老人高高举起他的手掌。
缓慢落下,野兽的本能在刺激着魔族的少女退避,但无论她如何退避,老人始终在她的正前方。
那高举的手臂,如处刑台上刽子手的巨斧,将她笼罩在死亡的阴影下。
她透过那不算高大的人类老头,仿佛看到了一位在远处操控着木偶的木偶师。
那位英俊的木偶师,在她的眼中如此庞大——她望向那如不可逾越地大山般的老人。
老人和他身后那位木偶师比起来,仿佛是一具真正的木偶,老人还没有那位木偶师的巴掌大。
她四肢发软,已经无法再生起反抗的心,狂厄化的她,便这样目光呆滞,等待死亡的降临。
木偶师脸上的戏谑毫不掩饰,将她的骄傲彻底击碎,她在疯狂中残留的理智变为恐惧。
魔族的公主闭上了眼,等待死亡的降临,然而并没有。
“嗷呜!”远处传来一声狼嚎,而后是一阵有节奏的,木杖敲击地面的声音。
那是用黑布蒙上双眼的,披着斗篷,苦行僧般的老头儿,他左手拿着一本牛皮纸包被的厚重书籍,右手杵着木仗。
健壮的白狼冲在他的跟前,仿佛是一位隐居的贤者。
“王尔德?”傀儡般的车夫停下了动作,有些诧异,“你似乎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是的,这一切都因为真主的教诲,赞美月亮。”王尔德耷拉着脑袋,高举木仗,指向天上不太明显的月亮。
现在只是下午,月亮在太阳的强光照下并不明显,只能看见一个雏形。
“真主?你说的不是那只灰白色的狗吧?”车夫停下了动作,他选择将处决魔族少女的事宜推后。
“是的,真主,便是我主的主人,主之主,所以称为真主。”王尔德法杖轻敲,那只白狼迅速冲向马车。
保持着一丝理智的魔族少女想要逃走,但四肢无力,只能站在车厢里,等待着两位有伟力者的摆弄。
王尔德将左手的厚重书籍打开,这是真主的另一位使徒——代表着真主之智慧的海伦娜所著的典籍。
王尔德翻开书页的第一页,开始吟唱。
“星夜天空上的银白色月光,你的光芒照耀远方。”
“银白色的月亮,注视着人们的窗户。”
“你尽情地遨游世界……”
随着王尔德的声音一声声响起,那狂厄化的少女竟缓缓恢复原状。
伸长的黑色指甲在刹那间收回,长出的毛发也缩回体内,嗜血的红瞳也恢复清明。
少女惊惧地坐在马车之上,那壮硕的白狼望向恐惧的少女,用满是倒刺的舌头舔舐少女的额头。
冷静与从容瞬间注满少女的脑袋,她心如止水,恐惧也少了大半。
她听着王尔德一遍遍念着的祷告词,很快便记了下来,随后不自觉地跟着对方念诵起来。
“赞美月亮。”少女站在马车上,垂下头,伸出手指向那月亮不明显的轮廓。
马车夫的眼神里露出难以琢磨的神色,“真是相当有趣,是月亮的意思么,呵呵……”
马车夫看向站起身来的白狼,和那闭上双眼的少女,最终他选择留手,暂时不杀死她,看看会有什么趣事发生。
白狼扑到马车夫身上,随后朝着马车夫的脖颈咬下去,“咔嘣。”
不像是咬到血肉,马车夫的脖颈发出了木头碎裂的声音。
马车夫的四肢逐渐变得僵硬,仿佛经历了岁月的侵蚀,像是几十年前的木偶。
他像是讥讽似地学着王尔德等人,做出了指向天空的动作,“赞美,月亮。”
马车夫迅速膨胀,腹部如孕妇般鼓起,最终从中喷涌出火光。
在白狼的身下自爆,在原地留下一个巨大的深坑,烟尘四起,其中的魔族少女与白狼是何情况不得而知。
烟尘散去,魔族的少女紧张地将拳头握在胸前,而她的面前是挺立的白狼,在抖落身上的灰尘。
“魔族的小姑娘,请容许我向你介绍我们伟大的真主。”王尔德杵着像是导盲杖一般的木棍,走到少女跟前。
“占据高天之上两席神位的真神,静谧黑夜的执掌者,伟大的月亮。”王尔德在介绍时,满脸谦卑。
魔族的公主并未见过这样的阵仗,因为她认识眼前的这个人,臭名昭著的黑巫师王尔德。
王尔德为了他的黑巫术,没少前往魔界,所以在魔界里最出名的两个人类,一个是英雄王。
而另一个则是他,灰败之犬的仆从,王尔德。
那位阴鸷恐怖,让人捉摸不透的黑巫师,明明是人类,却有着不下于皇族血脉的魔法天赋。
如今却像一个谦逊的长者,礼貌地向她行礼,翻阅着那厚重的书籍,如教堂里的神父。
“祂会给予祂的信徒安宁和幸福,群星和月亮所能照耀到的地方,便能受到祂的庇佑。”
“祂会使信徒免于灾厄,邪神们残留的魔力将无法影响到夜空下的人们。”
“祂是深夜的守护者,赐予人们美梦与安眠,所有人们都处在祂的庇护下……”
此时坐在电脑跟前的芊芊不满地回过头,她望向她的哥哥,那位穿着黑色燕尾服的绅士。
倘若有知情人在这,会大吃一惊,这位身穿燕尾服的身上,十指上竟套着十只金色的指环。
人们并不会因为绅士手中的金色指环而羡慕他的尊贵与富有,而是会想起那位让整个帝国不寒而栗的存在。
“净空”的“傀儡师”,他提着一个操控木偶的十字架,而另一手拿着蜡烛,将丝线点燃。
木偶从十字架上落下,摔得粉碎,正如远处的车夫。
“哥!你又在干什么?”芊芊有些恼怒,用谴责地语气说。
“难得学院放假,我回来几天,你就这么不欢迎你妹妹嘛?”
“是工厂的煤气爆炸。”那位绅士笑眯眯地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