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15 破碎的刚体
“道爷我成了！道爷我悟了！”
一声撕破黑夜的狂啸声在校园中回荡了起来，此时的杨米尔像是被人狠狠抽了一耳光一样，从梦中猛然惊醒。这群人都不睡觉的吗？不就是瑞德缇的那几条理论吗？都从下午讨论到一小时前了，自己也是刚刚入梦。
杨米尔皱着眉头，无奈得从床铺上爬了起来。长出一口气后，伸脚摸索到了床边的拖鞋后，便站起身走到窗边，顺手端起一旁桌上的杯子，一边喝着水，一边向窗外谈着头，想看看楼底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知道这里有种叫道教的宗教，但是，也没人凌晨悟道的啊。而且，还是在西大里……总不能是哪个晚归的学生喝多了吧？杨米尔摇摇头，怎么觉得都不可能，毕竟这段时间因为他这个维纳尔实验室的大人物做客西大，住的地方周围都是严格的安保的，怎么着也不会有学生过来才对。
而正当他好奇的看向窗外时，又一声放肆的大笑声砸进了他的耳朵里。他定睛一看，楼下的路灯下，一名男子好像在写着什么东西，期间不断发出一连串的怪叫，好像是一个怪物一般。
杨米尔放下杯子，换上靴子，抓起衣架上的军大衣披在身上，拿起挂在墙上的钥匙，甩上门便急匆匆地往楼下走去。他倒是想看看，这个疯道士到底在搞什么，怎么没有负责安保的人来管管。杨米尔一边下楼一边想着，但是很无奈，似乎没有人愿意去搭理那个衣着单薄的人。
杨米尔走出一楼的楼道口，先是左右看了看，确定那个人就在不远处的路灯下后，便放慢步子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
“如果只是小于一个普朗克长度的态的话，那解释就过于牵强甚至无法计算了……那么问题到底出现在哪里呢？内和外到底是什么？瑞德缇，你为什么要吧能量子这种基础粒子分出内外呢？这种已经被你定义为态的物质，怎么会有内外之分呢？啊！”
杨米尔仔细看了过去，那是一位大约三十出头的男性，他留着络腮胡子，浓密的头发如同毡帽一样戴在他的头上。身上洗的发白的酒红色格子衫和他的牛仔裤很不搭，尤其是还穿着一双塑胶拖鞋。
他走了过去，仔细地看了看那个人，发现除了他脸上厚厚的眼镜外，唯一能吸引杨米尔目光的就是他用来当垫板的那本《数学原理》了。而在垫板上的那张稿纸上，只有一个写个一半的欧拉公式：e^(iπ)，而在公式的一旁，也画了相对应的图像，一个在直角坐标系内的半圆。
杨米尔很不理解，为什么有人会为了一个简单的复变函数而大半夜不睡觉，跑到外面大喊大叫呢？甚至没有人会出来管他，难不成是个疯子？但是，一个疯子的手里怎么会有瑞德缇写的那个理论呢？难不成是某个教授或者专家手下的学生？
他正准备伸手提醒那个人不要再大喊大叫了，那个人却突然抬手示意他不要打扰自己，并且脸上的表情逐渐兴奋了起来。但是，那种兴奋在杨米尔的眼中，更像是扭曲且狰狞。这个人大概真的是个疯子了。
出于安全考虑，杨米尔向后挪了半步。旋即，那个人抬起头，看向了杨米尔大笑了起来。这一下直接让杨米尔吓得一个趔趄坐倒在地，这个道爷怕不是真的是个疯子。
“杨教授，不要害怕，我只是太过亢奋了。我想明白能量子的‘内部’和‘外部’是什么意思了。不得不说，瑞德缇·哥泽·索普教授真的是个天才。他即便是死了，也留下了足够多的线索给我们。你要听听我的发现吗？”
“啊……你说说看。”杨米尔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这么说瑞德缇的理论，他更是好奇，这个年青人到底解开了什么谜团。
同样的，那些穿着睡衣披着军大衣，一脸困意的教授们，也想看看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到底有什么法力。能让杨米尔也发疯一样的挨个敲门打电话，把他们从被窝里拉起来，临时搞这么一出。
那个年青人站在一块黑板前，用手扶了下眼镜，紧接着，便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了一个让在场所有人都自己智商受到侮辱的数学公式。
1+1
e^(iπ)
以及一个在直角坐标系内的以原点为圆心的半圆和一张正弦图。
“首先，我不是道士。然后，我有名字，叫刘耀，是基础物理方向的研究生。”刘耀顿了顿，完全没有个刚才的疯癫劲，“各位领导，你们觉得这两幅图像和这两个公式都代表了什么？”
刘耀扫了一眼会场，安静、不解、粗重呼吸声，以及充斥着不屑与愤怒的目光，在场全数的不满都如同尖刀一样刺向了刘耀。如果不是杨米尔研究员在场，恐怕这些人早就在看到他在黑板上内容后便集体离场了。
他并没有怯场，而是从旁边拖来另一块黑板，开始在上面迅速地书写了起来。而此时在场的那些人们，原本的困意随着他每一个字的书写，逐渐地消失了。
“各位老师，数学和物理在此时此刻真正意义上统一在一起了。”刘耀放下粉笔手中的粉笔，弹掉了手指上的粉笔灰，“没有物理的数学，毫无意义!”
刘耀指向了一旁写有公式和图像的黑板，说道：“1+1是什么？在物理上所代表的是什么呢？很简单一句话，自然量的累积。而这个写了一半的复变函数又是什么呢？一言以蔽之，周期循环。而第一个半圆的图像，我称之为物理空间内的数学刚体，而第二个图像，我称之为一帧的物理片段。”
接着，刘耀走到了两块黑板之间，他用力的敲了下黑板，说道：“而这个，就是数学空间内的物理刚体。一个本不应该存在的假设前提。”
两块黑板？物理刚体？这两者之间并没有什么关联性啊。不过，这个学生口中的什么数学和物理刚体又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我们之前没有听过这样的词语？应该是他生造的吧。
在场的大部分学者专家们又开始躁动了起来，除了一些上了年纪的以外，也就只有杨米尔本人对刘耀的想法有耐心听完了。毕竟，这个刘耀可是完善了瑞德缇理论的天才。
“我想各位老师一定疑惑为什么要用如此简单的内容来补充能量子的定义问题。”刘耀扶了下眼镜，接着拿起一根粉笔在黑板上画下了一个圆形，“能量子的内部与外部的问题，就像这个圆一样，按照直觉来说，一定是有一个明确的边界才对。但事实是，并不存在一个这样明确的边界。那么，问题究竟是什么呢？是这个内部和外部如何界定吗？并不是。问题的核心是：什么是运动表达。
所以，我在此大胆的提出一个最基础的物理学理论，那就是在黑板上所写的第一条理论，也被称为运动表达的定义。而发现它的方法也很简单，那就是打破物理和数学的刚体。”
刘耀说着顺手拿起了一根粉笔，指向了那个半圆，在左半轴下写下了字母e，接着在半圆与横线的交点处，向上画了一个垂直于横线的箭头，并且在旁边标注了字母i，接着在圆弧的旁边标注了字母π。
“这是个对应于e^(iπ)的周期循环图像。其中，e是由1+1的累积得来的，代表了高能量域，i代表了低能量域，π代表了完成一个周期所需要的量。那么，问题来了，如何证明这个半圆轨迹是个周期循环？”
听到刘耀的提问，杨米尔并没有抢答的想法。即便是他知道问题的答案，他也不会说，毕竟物理的题目要用物理的方式去解决才行。而且，这种解决办法实在是过于反常识了，几乎是类似于脑筋急转弯一样的东西了。
这时，一位和刘耀年纪差不多的男性举手站了起来，他的手中拿着一张纸，上面画着和黑板上一样的那个半圆。会场内看到有人站了起来，便安静了下来，看样子，应该是有人想到了答案。
“那个，我是学数学的。但是你说的这个题应该是个物理方面的题目，我觉得，如果按照我们的直觉，一定会用数学的思维去做理解。所以，正确的方法是把这张代表数学刚体的纸，沿着纵轴对折起来，这样，e^(iπ)就变成了一个周期循环图像了。”
匪夷所思，不可理喻，完全的胡说八道！听到如此解释，有的学者站起身就想往外走，这简直就是在胡闹，哪里有用这种方式来进行计算的？！简直就是对严肃的学术问题的亵渎！维纳尔实验室的这些学者，水平简直不如西大附中预备班的学生。
“很好，这位同学。我们打碎了数学刚体。那么，我们应当如何探测器对应的运动表达呢？或者说，我们要怎么样确定它是运动表达呢？”
“把它从你的那块黑板和我的这张纸上拿下来。”
两人四目相对，会心一笑。这时那些原本想要离场的学者停在了原地，只是这样一句话，就打碎了物理刚体的存在。而如果打碎了物理刚体和数学刚体的话，那么，这样的能量子被探测到的结构应该是预言中的卡拉比丘流形……不对，哪怕是弦本身都是基于刚体计算得来的。
那么如何证明呢？
“各位老师一定在想，如何用实际的公式来证明这个物理现象或者说理论是正确的呢？毕竟，即便是爱因斯坦提出的相对论，也是能用数学公式进行表达的，甚至能精准的计算出对应的数值。”刘耀耸耸肩，表情很是无奈，“很明显，我们现在没有充足的时间来进行数学公式方面的证明了。不过呢……我这样说，一定会遭各位工程学科老师们的白眼，没有具体的公式和数值，仅仅凭借理论和猜想，就想对抗那个奇怪的外星人形生物，我简直就是异想天开。我还不如上山当个道士算了呢。”
杨米尔听到刘耀的话后，站起身来，说道：“刘耀同志，你还是不要抱怨了。现状我们是了解的，倒也不用急于证明。你不是还有一个一帧的物理片段没有解释吗？”
刘耀点点头，放下了手里的粉笔，说道：“其实，这个所谓的物理上的一帧，也很好解释，这就是一次标准的运动表达图像。图像中的峰所代表的是高能量域，那么，谷自然代表的是低能量域，二者并不是此消彼长，而是峰向着谷不断移动，直到与其他的峰和谷互相自然抵消，最终达成能量域整体平衡的状态。
不过，按照我的猜想应该是，能量域并不会达成平衡状态，而是因为自然累积的内禀属性的存在，而一直会自然的出现运动表达。这样，能量子和引力子的存在才会合理。当然，为什么会存在自然累积这样的内禀属性，这就要进一步研究能量本身了。
但是，目前以我的能力，只能想到这么多了，而进一步的工程应用，就要用到更加精密的探测仪器了，只有这样的仪器得到数据，才能进一步支持理论的进步了。但是，我敢肯定，杨米尔老师和他的物质A，一定能为引力子的研究提供工程设计和材料上的支持。”
“我插一句啊，刘耀同志。”一位同样带着厚重眼镜的年轻男子站了起来，“我是军工口的，就刚听你说的这些，我大概明白了……但是，我想还是……能不能吧这种先进的技术先应用到我们这边。各位同志，你们也知道，现在的这个情况……”
“我理解您要说的意思了。”杨米尔从口袋中掏出了一个玻璃瓶子，里面似乎是空的，但是，轻轻摇晃下，似乎能看到里面类似于砂砾的物质，“这个东西是物质A。而我和这个物质A一起出现在这里唯一的原因只是一个十分自私的想法。”
“我要为我的挚友，瑞德缇·哥泽·索普，复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