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接着到了下一个地点，一家古色古香的老书店，这家店倒是屹立不倒。
书店的老板宋夜铭和云端月都认识，曾经在这一代还挺有名的，有个外号叫书宝阁。
可以租借各种武侠小说，玄幻小说，黑/道小说。
那个时候港片古惑仔大火，有一本网络小说叫坏蛋是怎么炼成的，非常受大众的欢迎。
玄幻小说最火的那个年代有《星辰变》《斗破苍穹》等。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这句话可谓是影响一代人。
不过很多人不是通过实体书看得这本小说，全是用手机登陆wap网页浏览。
当时的手机还不能翻页，只能用下格键，一下一下的按过去。
并且为了节省流量，不开图片模式纯文字版。
那个时候移动还是老大哥，当时只有少数人能够办理流量月包，流量根本就不够用。
一旦超过当月的流量那扣费可是扣得相当厉害。
所以平常大家发送QQ消息都是尽可能的在纸上写好，然后再登录QQ把消息发送出去。
能用手机挂qq升级等级的，都是土豪富婆。
还有的学生会带着MP4直接去网吧下一大堆网络小说、歌曲，一个月就放两天假，就靠这些来消磨时间。
云端月笑着说:“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
看到这家店有没有回想起自己的十六岁？
那会儿咱们俩就蹲在这边看书，看了半天一本也不买，老板被我们气死了，拿着鸡毛掸子赶我们走。”
“那是人太多了，当时起码有二十来个学生，全站在这一排。
有人趁乱把老板的书给搞坏了，还有的把其中的书撕了几页，老板才赶我们走的。
其实如果好好看书，老板会让我们在这里看的，毕竟人聚在这里热闹，会引来更多的学生过来买书。”
“你一提这事我倒是想起来，曾经有个偷书的贼。
每一个月老板这里就要少几本书。
搞得当时老板看每一个人都觉得是会偷书的贼，看得我浑身不舒服。”
“后来不是你给主意了吗？就抓住这个小偷了。”
“是啊，那个小偷也不知道如今怎么样？”
偷书的贼叫做宋露，一个辍学的女初中生。
家里有两个弟弟，父亲不让她读了，认为女娃读书没什么用，不如早点干活补贴家用，把弟弟们带大，帮他们赚老婆本娶媳妇。
宋露跟着她姨夫帮忙做早点，每天凌晨四五点起来发馒头做包子。
每次干完活，可以休息半天，这时候宋露总是会把在学校的那些书拿出来反复观看。
之后来到书店，想要看书却发现自己根本买不起，老板又不让她翻书。
一念之下，产生了邪念，决定偷书。
宋露被抓住后，宋夜铭替她求情，因为对方的经历跟自己非常相似。
都是因为家庭问题，不得不辍学，也都带着学校的课本，反复朗读。
当时书店老板本来是想花大价钱装摄像头抓贼的，而云端月出的主意，直接抓到了偷书贼。
因为一点，书店老板勉强同意了不追究宋露责任，让宋露在书店打工还钱。
后来对方搬家了，就再也没见过她了。
云端月淡淡道:“开头类似的故事很多，结局类似的故事也很多。而这些故事里，跟自己类似的人物更是不少。
不是宋露的出现，阿铭，你也不会跟我提起你妈妈的事。”
“镜之心的铁郞。”宋夜铭准确回答了云端月前半段话的来源，出自于《银河铁道999》其中一个篇章。
星野铁郞为了母亲的遗愿和梅德尔踏上了999这趟宇宙列车，而在旅途中有无数的人跟他一样有相同的命运。
这天，铁郞遇见了一位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甚至命运也是一样，失去了至亲，拼了命努力打工赚钱，买车票坐上了火车。
“阿铭，我真觉得你像星野铁郞，不管遇到什么事情，你总是能微笑面对。”
“你想多了，我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总是哭鼻子。
“这个我知道，但每次哭完以后，你不是又坚持站了起来吗？
光是这一点，就有很多人做不到。”
“如果我是星野铁郞，那你就是梅德尔，给了我一张免费无限期的999车票。
我能有今天的生活，真的要多亏你。”
云端月摇头：“我是给了你车票，但你好吃懒做的话，我也不会继续帮你。
对了，你口袋还有糖吗？给我几颗。”
“糖？才吃饭没多久，你又饿了？”
“我知道你的习惯，你的口袋里永远放着糖。”云端月说着一把从宋夜铭口袋里掏出了糖果。
白兔糖，经典糖果，8090后的回忆。
除了这个，还有一个特殊糖，猪油糖。
方方正正，焦咖啡色，用油纸包裹着。
只不过眼前这个糖，油纸已经拧巴在了一起，一看就知道放了很多年。
“那个别吃了，已经过期了，还给我。”宋夜铭一把抢了回去，小心翼翼放回了口袋。
见他谨慎的模样，云端月浅笑:“八年前，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吃的就是这个糖。
除了那一次，我没见你再吃过。
过了这么多年，它居然还在你口袋里。
我没猜错的话，这个糖是你妈妈留给你的吧？”
宋夜铭保持沉默。
“不想说也没有关系，我身边也一直放着我妈妈留给我的东西。”
云端月说着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个八音盒。
“这是我妈妈走之前，最后一次给我过生日，送我的生日礼物。
每当音乐响起，我脑海里就会浮现她。”
“所以你打算一直住在国外吗？师傅很想你回来，她也是你很重要的人不是吗？”宋夜铭借着这个话题劝云端月回国。
“我回来的话，她一定会催我结婚，你知道的，我不想结婚，我不可能遇到第二个喜欢的人。”
宋夜铭无奈：“你怎么就知道遇不到呢？”
“因为这个。”云端月拿起了书架上的一本书，指着上面两个大字说道。
“初恋。”
“……”
“你是我的初恋，常言道不管是谁，初恋一辈子都忘不了。”
爱是想要触碰而又收回的手，爱是未经触碰却在颤抖的心。——破碎故事之心。
想必我们都已感觉到我们双方都是不完整的存在，并且即将有新的后天性的什么为了弥补这种不完整性而降临到我们面前。我们已站在那扇新门的前面，在若明若暗的光照下我们紧紧握住了手，十秒，仅仅十秒。——国境以南，太阳以西。
有的人浅薄，有的人金玉其表败絮其中。有一天，你会遇到一个彩虹般绚烂的人，当你遇到这个人后，其他人都只是浮云而已。——怦然心动。
云端月继续说:“我不是跟你在卖弄文学，只是我每次看到这些文字或者电影我都会想起你。
我最喜欢看的题材就是初恋，我觉得如果能和初恋在一起，这才是爱情。”
“你别这样，我压力很大。”宋夜铭因为云端月的话，他也想起了自己的初恋。
说实话，他也不知道十四岁那年的吻是个意外，还是说真的是某种意义上的爱情。
可不管怎么样，那些都是陈年旧事了，他当初也决定忘掉余娴，现在他爱的人是沐雪，这毫无疑问。
“只是叙旧罢了，我知道你心里没有多余的位置，放下我。
走吧。”
云端月说着，拎着刚才那本《初恋》的书结账，两人出门来到了一家电玩城。
这年头街机游戏只能在这样的游戏厅里才能看到了。
两人开了拳皇，这种手摇杆的街机游戏，真是让人热血沸腾。
云端月咬着刚才宋夜铭给的白兔糖说：“你还是一点没变，只玩不知火舞一个角色。”
“毕竟我手比较笨，记不住那么多角色的招式。但专精一个角色的话，还能跟你扳一下手腕。”
“不止是这个原因，你专一。
一旦什么事情是你喜欢的，你一定会持续做下去。
不管是游戏，还是糕点，又或者是漫画。
你送了我的那套《银河铁道999》，家里也收藏替它的漫画对吧。”
“嗯。”宋夜铭也不避讳，“这些年我把以前看的盗版漫画，都补了正版。
一开始只是想补个票，后来变成了一种收藏习惯。”
“挺好的，像我四处流荡，带多了东西就不方便，也就看看电子版漫画。”
“听我一句劝，就算你不回国，也不要玩极限运动了。”
“行啊，可以啊，打赢我。”云端月指着游戏机，露出了可爱的酒窝浅笑，“接下来三把都能赢，我还可以答应你，取消今天回去的航班。”
“这可是你说的，不能反悔。”
“瞧你说的，我可是云端月呀，不可能反悔。”
一顿噼里啪啦操作，奇迹并没有发生，哪怕宋夜铭使出了浑身解数。
可他的游戏竞技水平跟云端月根本不在一个层次。
一个是武林盟主，一个只是刚刚学了点皮毛的入门弟子。
三场完败，认真起来的云端月可是很可怕的。
“不用那么沮丧啦。”女孩拍了拍宋夜铭的背，“虽然不能答应你回国但是我不会再去跳伞啦。
其实我也就是找个刺激，舒服一点，也不是经常玩。
你也知道，因为我父亲的职业，我讨厌能上瘾的东西。
酒啊，烟啊，这些。
所以呢，我不能靠烟酒来麻醉自己，只好找其它办法咯。
对了，你这些年没染上烟酒吧？”
“没有，除了吃酒席的时候敬酒，平常不喝的。
还有的就是药酒和果酒，这些算不？”
“那些当然不算啦，嘻嘻，不愧是我的好阿铭，还是跟以前一样一尘不染呢。”
云端月说着手像过去那样搭在宋夜铭肩膀上，像两个好哥们搂一起。
“你靠的太近了。”
“怎么了？”她吹拂的气拂过他脸庞，她的眼睛如星辰发着光，“我们只是像以前那样勾肩搭背，只是好兄弟而已。”
“你是大人了，那里也是，你不知道吗。”
“讨厌啦，色/鬼。”云端月笑了笑，假装捂住胸口，随后手又搭在他肩膀上，狡黠一笑，“我还真不知道。”
“你醉了，钥钥。”
“我没喝酒。”
“我说的是其它的醉。”
“我是醉了，醉得想要重生，重生以后第一件事就是跟你表白。
过去的我真是又蠢又笨，那点面子算什么，只要能抓住你，一切都没问题了。
阿铭，你想重生吗？”
“你让我想起以前流行的一个段子。这边的蓝色药丸和红色药丸，你要选择哪一个？
你说我们有的选择吗？”
云端月笑容微微凝固，轻声道：“阿铭，你不懂安慰人了。
老实告诉我，我重生回去跟你表白了，你会选我吗？”
“你又来了，陷入回忆漩涡的少女。”
“伊藤润二的漩涡啊。”云端月点点头，“确实我陷入了怪圈，但我走不出村子啊。
告诉我答案。”
“不会。”
随着宋夜铭这声不会，云端月眼瞳里的光似乎熄灭了，摇晃的手也停下来，像失去发条的木偶。
就在宋夜铭后悔这么说，觉得应该委婉一点的时候，云端月又重新微笑起来。
“那我就重生到你还没有跟陈沐雪恋爱的时候，你们是青梅竹马对吧，那我也跟你们一起上一个幼稚园。
我也是你的青梅，你也是我的竹马。
这样就没问题了。”
“你想象力也太丰富了。”
宋夜铭哈哈笑着打马虎眼，哪知云端月很认真看着他：“这不是想象力丰富哦，这是我曾经不断在脑海里回想的故事。
我在国外的时候，我时常做着我们在一起的梦。
有重生的，还有末世类的，比如海水吞没全球我去找你，度过人生最后几个月。
还有我们一起坐上了银河列车999，去安卓美达换机械身躯。”
顿时，宋夜铭笑不出来了。
云端月站起来拉着他，走到一张木椅子边，和从前一样，两人打完游戏累了，背对着背休息。
靠着他结实的背脊，云端月全身放松下来：“我说跟你说这些，可不是要你同情我。
我也不觉得说完这些，你会跟我在一起，所以别有压力。
不如说，是因为有你在，我才会说这些心里话。
说出来，我心里舒服很多。
来吧，告诉我，你和陈沐雪的事，也让我听听你这几年的生活。”
“你真的要听吗？”
云端月用力点头：“当然要听，越详细越好。”
“那行。”
……
……
“难怪你喜欢她了，确实很优秀。
对了，你说你们这次来桁州，是来检查的对吧？”
“额，嗯。”
“她哪里不舒服？”
“就是……怀不了孕。”宋夜铭想了想，还是决定说实话。
钥钥想知道的话，他说谎也没用，人家那身份背景可以随时调医院资料的。
“她怀不了孕？怪不得，我说她怎么也来见师傅，不在家带孩子。
你打算怎么办？”
“她身体做不了手术，所以孩子不打算要。
实在没撤了，就去领养一个。”
宋夜铭说着，表情也忍不住暗淡了几分。
他确实不在乎传宗接代，也能劝妻子放宽心。
但若真能有一个血脉相连的孩子，他也是高兴的。
说实话好不容易过上好日子，又突然来了这么一个病。
宋夜铭乐观不起来，只是勉强不去在意这件事。
因为烦恼，并不会因为你愁它，它就消失了。
只能让自己放宽心。
哈哈，他到底也是一个俗人，也免不了俗。
“哦。”云端月脸上没什么表情，宋夜铭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走了，游戏也打完了，我们去唱歌吧。”
“啊？”
云端月思维太具有跳跃性了，从聊家长里短，转眼就到娱乐方面去了。
“我说，咱们去唱歌！”云端月叉着腰，笑颜如花。
“把歌唱出来，心情就会舒服很多，以前我们就是这样。
现在也要这样，走吧～”
宋夜铭被她攥着手走出电玩城，看着眼前阳光女孩，一时间有点恍惚，这个背影确实和从前一样。
一样活泼，一样热烈。
以前他很沮丧的时候，也是这样被她拉着手，去唱吧唱歌。
某种方面，云端月和梦梦相同，也是很爱唱歌的女人。
只是她唱歌，不是看到关键词唱歌，而是为了宣泄内心强烈心绪的时候才会选择大声歌唱。
外边，衔着棒棒糖的少女，蹙起眉头再次跟了上去。
这个可恶的女人，刚才还没有玩够宋哥吗？！
呸呸，是和宋哥一起打游戏了半天，现在又要去哪？
嗯？这个方向，难道是情侣酒店？夭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