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天气不错。
海风微凉，令人神清气爽。
露天市场离得并不远。漫步在整齐干净的街道上，实在不由得感叹，明明相距这么近，诺特莱镇和赛斯提斯的画风简直相差了半个世纪。街上人山人海，不知道的还以为在过节。
两人一路走，回头率相当之高——肯定不是看克莱尔，而是旁边一袭女仆装的长发精灵。
海风吹拂着发梢，裙摆也轻轻舞动，难免令人遐想。端庄、优雅、神秘，有着连女性都为之心动的容颜。
今天肯定要遭人嫉妒了，他已经感受到了不怀好意的目光。
等等，有股很香的味道。
“克莱尔大人，你闻到了吗？”她两眼放光。
坏了，大小姐的形象要崩塌了。
“嗯。”克莱尔说，“就这家吧。”
循着香味一路找，两人来到市场大门内侧的第一家摊位。
摊主是一对夫妇，旁边的笼屉累得像小山一样高。见到二人，老板娘立刻热情地招呼：
“两位，这里有新鲜出炉的包子，要来点吗？”
包子？
这玩意他只在卡塔瓦恩见过，沙漠住民的吃法。
“克莱尔大人，我没吃过这个诶。”塔雅是第一次见，顺势又搂住他的胳膊。
“还有情侣特价，送两份豆腐脑哦！”对方乘胜追击。
“唔，这下有不得不吃的理由了。”克莱尔掏出钱来，“老板，先一人来一个！”
一分钟后，克莱尔拿着包子陷入沉思。
这包子真的比脸大，热乎乎还有点烫手。
塔雅已经自顾自地吃了起来，被热汤和馅料烫得直吐舌。
“你是猫吗？”克莱尔吐槽道。
“克莱尔大人又说怪话。”她满足地咀嚼着，含糊地说道，“你快吃啊，很好吃的。”
“呃……好的。”
一口咬下，噗呲一声涌出滚烫的汁水，疼得他一激灵，把几滴泪都震了出来。
想起以前了。学院门口就有这么一个包子摊，也是烫得不行。真是奇怪，明明也是外来的特产，怎么还能勾起思乡之情呢？
有空一定要回去一趟。
吃完最后一口豆腐脑，两人起身告辞。
“该去买菜了。”塔雅问道，“克莱尔大人想吃什么？”
“你会买菜？”克莱尔反问道。这孩子虽然在人类世界漂泊了许久，但一直没有获得过自由，应该不太适应才对。
谁知此话一出，塔雅顿时不开心了。
“克莱尔大人是笨蛋，我怎么可能不会买菜啊！”她气鼓鼓地说道，“都交给我啦，克莱尔大人看着就好了！”
噫，就喜欢这小脾气。生气的塔雅也很可爱。
市场里可以说是非常混乱。各个店铺毫无章法地盘踞着，留下的道路相当狭窄，人一多更是挤得水泄不通。
他紧跟着塔雅，寸步不离。眼看着她熟练地讨价还价，菜篮子逐渐填满，不禁心里赞叹。
这孩子，是后勤的好料啊！如果不是穿着女仆装的话，大概会被当成谁的妻子吧。
这样一来，他倒不关心今天吃什么了，得看好她，绝对不能出岔子。
兜兜转转了大约一个小时，塔雅停下脚步，擦了擦额头的汗。
“辛苦你了，塔雅。”克莱尔说道，“挺能干的嘛。”
“克莱尔大人这下相信了吧，我对人类生活还是很有自信的。”她笑道。
“确实，但是现在有个大问题。”他看了看周围。
“嗯？”塔雅不解。
“你知道怎么回去吗？”他问道。
绕了很久了。看着周围完全陌生的环境，两人当即沉默许久。
“咱俩，好像都有点路痴。”
她表示赞同。
“没事，我们慢慢找路。”克莱尔提议，“来的路肯定有印象，多走一会儿就能找到了。”
“说的对。”
于是，又走了半个小时。
越来越陌生了，好像不太对。周围人还是挺多，但是……
菜摊子没了，一个高大的石拱门立在那里，两边都是门店，黑漆漆的也看不清是什么地方，一群人围在门口窃窃私语，还时不时投来目光。
“我感觉这里很不妙。”塔雅说道。
“确实很不妙，但有个更严重的问题。”克莱尔本想赶紧走，但事情有时候就是这么麻烦。
“那里面有恶魔的气息。”他指着石门。
“克莱尔大人的意思是？”她问。
很纠结。既然已经感知到了恶魔，就不得不去了。可他实在担心塔雅的安危。
“不用担心我。”她忽然说道，“克莱尔大人是要消灭恶魔对吧？那就没有不进去的理由。”
“可是……”
“没有可是。我相信克莱尔大人会保护我的。”她劝说道。
“行吧。牵着手，一步也别走开。”
两人牵手一起走了进去。
穿过石门又走了一阵，门口站着一个守卫，哈欠连天一副颓废样子，实在是不像样。
刚走过去，那人突然像是醒了一样，懒洋洋地开口：
“你们……来参加拍卖会？”
“拍卖会……？”克莱尔立刻顺水推舟，“啊，是的。”
“迟到了，赶紧进去吧。”他摆了摆手，“别妨碍我睡觉。”
还真是嚣张的看门人。
走过一段向下的阶梯，耳边逐渐嘈杂。走过转角，一道强光袭来，几乎要亮瞎眼。
人声鼎沸。这里似乎是旧剧院改造的，下方一圈圈的观众席坐满了人，只有走道里还勉强有地方可以站脚。克莱尔使了个眼色，拉着塔雅躲进不起眼的阴影中。
舞台上正是全场的焦点，所谓的拍卖会，原来这么一回事。
主持人一身金光闪闪，高举手中的鞭子用力一甩，全场都听得一声脆响。
“有请下一件登场！”
铁链哗哗响，一个红发少女被牵到台前。一鞭打在脚边，女孩顿时脚下一软，当即跪了下来。
“这是特拉茂斯一族，有着火焰般美丽的长发，是最顶级的观赏品！当然，已经教育得十分得当，只要遵循使用说明，她们能满足您的任何需求！”
“接下来开始竞拍！”
场下议论声从未停过。没有粗俗的口哨声，只是按规矩叫价举牌，但这场景比那酒馆里更加令人心寒。
那些参加拍卖会的家伙，无一不是衣冠楚楚。表面上是光洁亮丽的绅士作派，背地里却在搞这种名堂。
塔雅更不用说。她面色凝重，下意识地抱紧了克莱尔。
“还好吗？我们要不要先走？”实话讲他有些心疼，这场面无疑是又一次刺激到了她。
“不用，克莱尔大人。”她摇头，轻声说道，“你还有事要做呢。”
“再观察一会儿，我还不确定现在是什么情况。等完事了我们就赶紧撤退。”他说道。
恶魔的气息出现在这里绝不是偶然。搞不好还是那家伙，痛苦之恶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