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的气息变得微弱，即使是经验丰富的克莱尔，也只能勉强捕捉到它的存在，无法精确定位。
这下基本可以确定了，它已经发觉了克莱尔的存在，在竭力隐藏自己。
拍卖会场人很多，它不一定敢立刻登场。既然如此，只能再观察一下情况，能搞清对方的意图就再好不过了。
台上的表演继续，那红发女孩的回合已经结束了。
“接下来是——”
克莱尔不禁瞪大了双眼。这种外貌，他再熟悉不过了。
金色的及腰长发，像被弄坏的洋娃娃一样，精致的容貌挂满了伤痕。
“这是非常稀有的品种，‘金丝雀’。她是卡塔瓦恩的贵族千金，拥有最古老、最纯真的血统，美貌也是无可挑剔的。
“机会难得，心动不如行动！”主持人煽风点火。
“四万五！”
“五万！”
“六万！”
好家伙，威廉那老家伙拿不出来五万聘请恶魔猎人，这里一个奴隶就能轻松卖出高价，虽然是“稀有品种”，未免也有些过分了。
这样想来，恶魔猎人真是一桩暴利生意，如果他愿意放任恶魔搞破坏，自己再出面要求有偿讨伐的话，根本不愁钱。
可他知道，消灭恶魔不是为了那亿点钱。
旧世界也有人把恶魔狩猎当作生意，甚至有意不赶尽杀绝，只为了可持续性地竭泽而渔。很久以后，他们才发现恶魔这东西远远超出了可控范围，最后自食其果。
价格水涨船高，很快一锤定音。“金丝雀”被铁链拽走，连求饶的力气都没有了。
实话讲，他已经有点不爽了。这就是那老人所说的，“璀璨”的业务之一。
虽然说这样的糟糕产业遍布全世界，他不可能救下每一个人——对于“璀璨”的打手，他一无所知，就算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废物，万一碰上一个顶级强者，贸然出手会酿成大祸。
但他有最后的底线。只要有人敢对塔雅出手，他一定会冒这个险，把那些狂徒撕成碎片。
塔雅不再看台上，只是靠在克莱尔背后，紧张地观察着周围。这里的氛围让他都极为不安，更何况是回想起过往而精神更为脆弱的她。
所以这恶魔究竟在搞什么鬼，如果是痛苦之恶魔的话，这种怨念极重的地方，早该跳出来蹦哒了吧！
急也没用，继续静观其变。
“下一位是，冰原的狂狮！”
是乌达斯冰原上的战斗种族，偏褐色的肌肤上全是蓝色和紫色的彩绘，充盈着符文的魔力，力大无穷——
这帮奴隶贩子到底什么来头，能把这种以一敌十的家伙抓起来？也太离谱了吧？
等等。
乌达斯？
他想起来时间停止的那段咒语，里面恰好就有这个词。他看向手背，随着意念集中，眼前浮现出蓝色的冰晶图案。
这样的话，看来这力量来源于乌达斯冰原。可那片冰封之地上，除了顽固的冰原种族，就只有埋葬于雪山深处的，早已被毁灭的帝国。究竟哪来的大反派，又是谁赐予他的力量呢？
实在想不通。
“下一位，今天的重头戏——天使！”
克莱尔回过神，只看了一眼，顿时感觉智商遭到了侮辱。
那哪里是什么天使，只是长得比较清秀的半兽人种，天生长着双翼。当然根本就飞不起来，别看小小一只，那副身子骨可沉着呢。
“十万希克利起拍！”
连塔雅都小声吐槽道：“真有人傻到这种地步吗？”
“十五万！”
“二十万！”
克莱尔绷不住了。他真想现在就冲过去，使用炎魔的权能，给那个叫价二十万的二傻子一个巴掌。
“真是人傻钱多。”他无奈道。
最终，以三十五万希克利的价格成功售出……
本来以为该散场了。却见主持人又一吆喝，这下多了几个助手，把最后一批“货物”拉了上来。
是大约十几个猫亚人，手脚的镣铐相连，排成一列被拽到台前。
半兽人还真是稳定货源。台下的人顿时没了兴趣，看来是相当常见了。
他感到有些奇怪，这个世界好像有些不一样。不该有这么多半兽人奴隶的。
在这个时间点，半兽人国度应该是由兽王库罗加统治着，处于绝对的繁盛时期，不可能容忍奴隶贩子横跨大陆如此肆无忌惮地入侵。
或许由于某种原因，半兽人的衰落提前到来了。
他看向台上的猫族少女们，都是黑色短发、猩红的眼眸，很难分辨彼此。
作为奴隶，价值确实不会太高：长相一般，战斗技巧也仅仅是凭蛮力横冲直撞，狂野的天性也很难听从主人的命令，可以说是干啥啥不行。
这样一来，台下冷漠的态度也是理所当然。
“克莱尔大人，有一个不太一样……”她突然说道。
不太一样？
他仔细看去，那些猫娘都一脸生无可恋，耷拉着耳朵，完全不似前面几位展品那样展现出惊恐、绝望，或者是卑微地讨好，可以说完全放弃了抵抗。
除了其中一位。她始终以愤怒的眼神注视着台下，持续发出低沉的咕噜声以示威胁。
然后，毫不意外地，招来了一记鞭打，狠狠地抽在背上，她却纹丝不动。
一鞭，两鞭，三鞭。她脸上已痛得扭作一团，却仍然保持着对抗的态度，丝毫不退让。
主持人自觉无趣，收起了鞭子。
“所以，没有人买的话……”
台下响起一个声音。那人穿着斗篷，把全身上下遮得密不透风。
“十万，全包。”
主持人喜出望外，仿佛终于找到了大怨种。
“好！十万一次！”
不会有第二个买家了，很快交易达成。
拍卖会终于结束，已经开始散场，恶魔的气息也一同消散。
不对劲。
这恶魔就像故意吸引他到这里一样，让他见证这一场拍卖会，然后莫名其妙地消失。究竟有何用意呢？
“克莱尔大人，我们该走了。”塔雅提醒道。
克莱尔最后看一眼会场。他有种不祥的预感，却说不清楚。
“我们走。”他说道。
重新回到热闹的市场。他回想着，脑海中却全是那位猫族少女的模样。
拼尽全力对抗命运，却没有打碎枷锁的能力，或许注定只能是笼中鸟。
这个世界不该是这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