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还算温暖，但寒风会让你无法感受到这份恩泽。
太阳晒在奴隶们身上带来温度，冬季的冷风又会将其剥夺。
唯一让奴隶们值得幸运的是，早上前任主人的贵族老爷给他们吃了点东西，以至于到了中午也不会太冷。
不过继续下去的话，他们这些人中，三四成都会被冻死在寒冷的夜晚。
并且绝大部分会是女性的奴隶。
“你说新老板买下我们，不会是让我们冻死吧。”
“那有什么好处？好歹是花了钱的，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说不准，万一这个贵族老爷是邪神信徒，需要我们献祭呢？”
“咿……别说的那么吓人。”
饥饿和寒冷会带来恐慌，恐慌在人群中蔓延扩散。
窸窸窣窣的讨论声逐渐扩大，甚至出现了不满和反叛的情绪。
在那次处刑台事件之前，奴隶和农奴们不会这么想，更不敢这么想。但是那位在人群中传开的红发圣女，成为了所有平民和奴隶们的精神支柱，支撑他们允许有不同的想法。
克莱因和艾琳娜刚商议完，就看到了这一幕。
身后的海森则是隐隐觉得不安。
“克莱因大人，这样放任他们好吗？”
“不完全是坏处。海森，你曾经也有过类似的经历，更是和你不少奴隶待在一起过，但是你何曾见过这样的奴隶？”
“我……确实不曾见过。”
无论是奴隶还是平民，基本上都麻木的过着自己的生活，上面的贵族老爷们无论用什么办法去压榨，他们也只能默默忍受。
不想成为居无定所的流民，只能默默忍受。
忍受习惯了，便自然变得麻木，放弃了复杂的思考，只保留最基本的头脑用于生存。
可是眼前的奴隶不一样，他们……
海森突然想通了，就像当初艾琳娜那样灵光一闪的明悟。
她曾经是奴隶，多多少少都会有点自卑的情绪，尤其还身有残疾，令这种情绪更加难以根除。即便是在克莱因身边待了三年，也依旧留有奴隶时候的思维。
克莱因见到海森在思考，不由的感叹，孩子似乎终于要长大了。
他双手轻轻捏着海森的肩膀，让耸着的肩膀放松下来。
“我之前去做了个实验，你听过吗？”
“克莱因大人，您是说安托万？”
“是的，就是他。他是贵族，但也会害怕、会恐慌、会因为生死而跪地求饶。甚至在一些时候，他可以和你眼前的奴隶身份转换。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明白。”
海森看着眼前慌乱的奴隶们，由刚才的慌张变为会心一笑。
同样生而为人，无论是人类还是兽灵族人，他们都是平凡的，也可以是高贵的。
克莱因大人让她去教书，教导那些因为干活而无人照看的孩子们，并免费提供三餐。长久以来她一直以为那是大人的策略，是笼络人心的一环。
原来她错了，错的很离谱。
海森曾经也是奴隶，但让她成为别人眼中的“先知大人”，成为被别人口中的“海森小姐”，并不是但是靠这的克莱因大人的赐福，而是克莱因大人教导给自己的智慧。
她曾听克莱因大人过，知识不应该那么昂贵，应该能够教给所有人。
曾经平凡卑贱的自己，是知识令她变得高贵，变得优雅得体、知书达理。
“克莱因大人，我明白了。哪怕是奴隶，也可以学习，可以明辨是非，更加可以成为伟大神明的信徒，让他们信仰群星与深海之神！”
克莱因眼睛微微眯起，脑内疯狂震颤。
你这也太上道了吧。
仔细想一下，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瓦尔特帝国的人大都信仰圣光女神，也有一些信仰风之女神或者大地女神，魔法师和学者们则信仰水之女神居多，信仰火之女神的大都是战士或者征伐的统帅。
部分是虔诚的信徒，可绝大部分则是浅信徒。
信仰圣光女神的人数量庞大，但几乎都是浅信徒，因为可以在灾病饥荒时求助圣光教会的牧师和骑士。
嗯……得好好考虑一下怎么抢圣光女神的饭碗。
开发一下治愈的式术，身体强化什么的也加上。再
多弄一点简单实用且泛用性、通用性强的式术，然后加入到后续阶段的推广进程中。
克莱因和海森在商量怎么忽悠……哦不，是怎么宣传自己的教派。
他对艾琳娜嘴上说的是放养式教派，但也没说不能宣传。把利益拉满，稍微明悟一些的奴隶们自然会进行聪明的选择。
相较于虚无缥缈且连一个教堂都没有的圣光教会，还是能够切实提供需求的星海教派更实惠。
与此同时，艾琳娜紧张的胃疼。
她之前思索的想法是好的，但是怎么开口呢？
此时，她突然觉得当初在处刑台上的辰砂真是太强了，她是怎么在如此多人面前开口的？
一根手指，一路从脖颈沿着脊背划到尾巴根。
过电一般的触感让小狮子为之一振。
“呀，干什么？”
“让你别紧张，情绪到了，自然就能说出口。”
艾琳娜振作精神走上前去。
她觉得自己不需要多么华丽工整的语言，只需要将事实摆明，然后给他们指出方向即可。
深吸一口气，眼神坚定了起来。
她怎么会忘记呢，自己也曾经和他们差不多，甚至因为居无定所，还不如一些农奴。她见过的民众，绝非贵族口中的愚民，他们有自己的思想。
现在需要做的事情，就如同克莱因引导自己一样去引导他们。
“诸位，如你们所见，这里没有足够的房屋，因此需要靠你们自己去建立临时住所。
材料这边会提供，食物我们也会提供，包括取暖的火源与木柴，甚至还有些厚实的衣物，可以给身子弱的人。
你们可以靠着自己，建立属于自己的家园……”
渐渐上手的艾琳娜慷慨激昂的又说了一些鼓舞的话，但很明显后面的激励，远不如真实的奖励有用。
“在日落之前完成简易房屋的人，可以晚饭可以吃上肉！”
仅此一句，胜过千言万语。
原本眼神呆滞听从命令的奴隶们，突然兴奋了起来。
胆子大的人开口询问。
“小姐，您就是我们的领主？”
“是您把我们买下来的吗？”
艾琳娜一愣，回头看向克莱因。
她……不算是领主，也不是她出钱买下的奴隶们，所以不知道怎么回答。
克莱因直接无语。
走上前去，在小狮子身后小声说道：
“别怂啊，我的钱就是你的钱，我人都是你的。”
“嗯，好的，明白……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对劲儿。”
“那就是……你是我的人，我的钱就是你的钱。
“嗯？好像还是不对劲儿。”
“傻妞，有功夫寻思这些，不如多想想该说的台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