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一次被液体唤醒了,不过这一次不是什么冰凉的露水,而是还有些许温热的猩红血液。
我的回归,也就意味着另一个“我”的离开。
而眼前的景象更是让我头皮发麻,
一个已经没有人样的巨大肉块掉在我的眼前,从他仅剩下的衣物和那柄短刃,可以确定是那个疯子大叔,
他的四肢被黑泥缠的死死的,而且皮肤与黑泥的连接处已经被侵蚀的露出了白骨,
躯体主干则是完全见不到一片皮肤,肠子什么早已拖在地上,所有的内脏器官早已被粉碎的不成样子。还有不少大大小小的洞,我甚至可以看到背后的景象。
我已经忍不住想要呕吐的冲动,跌跌撞撞的跑向河边,路上还被突出的石头绊倒了几下,头上磕破了几处。
自从我苏醒以来就基本没有吃过东西,自然也吐不出什么东西,但是胃中的翻涌感难以平复。
“咕嘟—咕嘟—”黑泥自主沸腾起来,彻底包裹了那一堆肉块,逐渐缩小,随后化为了一缕黑光回到了我体内。
冰冷又温暖,痛苦又舒适,不断被治愈然后被重创,深入骨髓的绝望感也随着这一缕黑光的回归出现在我的脑海中,
这是大叔的死前记忆?!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带着病态笑容且头发犹如血液般猩红的我,看到了我不断的治疗然后一剑一剑的砍向那无法动弹的人......
不,那不是我,那绝对不是我。
“你到底是谁?”我对着天空大喊,
“又为什么会在我的身体里?你又准备做什么?!”我有些许的魔怔,胡乱着挥舞这手中全是血液的长剑,
血液随着我的舞动,飞溅在周围的河滩石地上
就像是回答我的问题一样,血液在地上形成了一段话,
“我们都是你。”
“一直都没有被你发掘的你。”
“不是我,绝对不是我!”我拿着剑将那一段血字毁的一干二净。
再回头看去,哪里那里还有什么尸体,有的只有一汪血潭。
所以...刚才的黑光是那一块尸体?
我刚刚是吸收了尸体吗?
原本因为刚刚的发疯已经平静下去的呕吐感再一次涌现了出来,
自然也是什么都吐不出来。
捧起河水,猛然拍击在我的脸上,冰冷的河水终于让我有了些许的冷静。
头顶上的太阳真的有移动过吗?答案是没有,
大叔在和我开战前升起来的火堆依然在燃烧,火堆上的木头也只是烧了一小段。
粗略估计,从开始到结束还没有超过十分钟。
“咔嚓——”头顶以我和大叔展开的蛋壳开始破碎了。
我摸到之前那个没了大半个脑袋的可怜鬼旁边,想看看他身上有什么东西,
但是当我的左手触碰到的时候,黑泥自然涌现包裹了尸体,蠕动了几下又一次化作了黑光回到了我的体内。
比起大叔那种被虐杀的绝望感,这个可怜鬼所传递给我的只有被袭击的惊愕而已。
大概率是一击致命吧。
我选择了渡河,向着河流的另一边的深林逃去。
在不知道飞奔了多久,我在一棵巨木的“Y”字型枝桠停了下来。
在我的手里浮现出两枚戒指,一枚是翰林•科琳娜的,另一枚是大叔佐正,都是好奇怪的名字。
大叔应该是直接把翰林的戒指收在了身上,在我吸收了大叔的尸体后,他身上的东西还有那翰林的东西就全数到了我的戒指里。
这是掠夺吗?
一想到吸收尸体,那自骨髓爬升而上的寒冷感,鸡皮疙瘩又起来了。
我努力的将这一段记忆排除在外,我是真的不想在去回想惨烈的尸体以及吸收那惨烈尸体的我。
太阳下山了啊,我依靠在枝桠上,望着太阳逐渐消失在远方。
等等,我今天一天有吃过东西吗?
从上午的苏醒,到下午的与大叔的一战,我几乎全天都没有进食,可是我没有一点点的饥饿感。
难不成....
今天唯一可以算作进食的操作就是那两具尸体。
吃尸体?我又不是什么食尸鬼,我是人.....
应该...是人吧。
我真的还是人吗?我脑中的记忆告诉我,我确实是人类。
但是哪一个人类会去虐杀别人然后把他化作光芒吸收?
我小心翼翼调动出那一股血红色的力量,身上的衣物居然也跟随着这力量的解放发生了变化。
我能调动这一部分力量也是在我冷静后突然发现的,就像是身体里出现了一个阀门开关,即使我现在可以调动的还不算很多,但是也绝对比一开始那些小球要多得多。
身上的长外套和长裤化作红色的绸缎飘舞在我的周围,随后又盖在我的胸脯和腰胯化成了抹胸和短裙。
抹胸和短裙上还有着用金线以及黑线共同交织形成了......一种花?
花如龙爪,形如洋葱头。
这是什么花?感觉挺不舒服啊。
发色也貌似变了。
小腹还有整个背部被露了出来,而且鞋子也变成了高跟鞋。
这样的装束,真的适合在森林里奔行吗?答案是绝对不合适。
凉飕飕的,而且在我露出的小腹周围出现了类似于烫伤的深红色疤痕,
这东西貌似是从我的背后蔓延出来的,就像一只蜘蛛在我的背上编织了一张大网,然后蛛丝贴合到我的身体上。
就是这蛛丝可能比较狰狞。
包括我的双臂双腿,
所有细线的末梢都指向着我的小腹中心,可是那里却什么都没有变化。
所有的细线都在黑暗中散发着淡淡的红光。
我不知道我的面部有什么变化,天都黑了,我不可能顶着这发着淡淡红光的身体去河边看看面部的变化。
好像就耳朵变得尖锐了点。
估计也不会有什么惊为天人的变化。
好了,今天发生的刺激对于我来说太刺激了,也应该到休息的时候了,而且晚上的森林只会更加危险。
我并不担心有人会顺着树干爬上来找我,
这树还是有点高的,我对自己的肉体警惕性还是挺自信的。
而且我现在也算是有自己的底牌了,
就这一副姿态往那里一站,对面多多少少都会受到视觉冲击。
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啊。
以及另一个“我”或者说“我们”。
我解除了这一副姿态,就叫它“血域”吧。
在这之后我便静静的闭上了双眼,安稳入眠。
但是我并没有发现,
身上的疤痕虽然开始缓慢的消失,但是疤痕闪烁的红光并没有减弱。
“你为什么要逃呢?你应该做的难道不是去继续猎杀下一个吗?”
“明明是我,可是为什么会这么怕事呢?”
“不就是吃了点小点心吗?”
“还是我来帮帮你吧。”
红瞳于黑暗中睁开,今晚注定是不眠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