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雪下的好大,明明才刚刚进入十二月却下这么大的雪。
我将窗帘重新拉上,坐回到靠近壁炉沙发上。
我的名字叫做卡特莱伊,今年十七岁,在家里时大家都叫我莱伊,因为我的名字念起来比较绕口,所以我的父亲就给我起了“莱伊”这个昵称。
我站起身,向书架走去,从上面挑出前几天父亲从王都寄过来的书。
小心的打开扉页,在第一页中央的空白处,工整的写着一行字:
赠给吾亲爱的儿子卡特莱伊·科维里恩。
这本书是远在王都的父亲送给我的。
我的父亲、母亲以及家中的其他人都在远方的王都之中。而我,为了静养,不得以才独自一个人搬到这个清净的小村子里来。
虽然这个名为卡尔梅特的小镇子十分的安静,但由此渐渐换来的却是一种名为“寂寞”的可怕感觉。
于是我平时除了到镇子上去买一些生活必需品以外,在家中练习剑术,看看书以外,也会到镇子上到处走走,结识了不少善良的人们。而且镇子上的人们都十分的随和,只要我遇到什么困难他们总是会热心的帮助我。
就光这一点,让我安心了不少。
咚……
“嗯?”
奇怪,一声沉闷的声音从大门外传来,让我觉得十分的奇怪。
那声音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跌倒在地上一样,发出沉闷的落地声。
我揉了揉眼睛,将父亲送给我的说放回到书架之上,然后绕到壁炉边,拿起挂在墙上的长剑。
哼~
我现在十分的庆幸自己在平日里有好好练习剑术,要不然发生什么突然事件都没有办法保护自己,别看我的身体不好,但我的剑术绝对不会比那些在皇宫中但当警卫的人要差。
我做了一次深呼吸,右手紧紧握住长剑,尽量不发出脚步声的向玄关走去,当靠近大门的时候,我将脸贴近,透过门上的小孔观察门外的情况。
“啊……”
让我感到意外的是,门外面什么人都没有,只有随风狂舞的雪花,以及零零星星的几处灯光。
“呼……”
松了一口气的我转动门把手,推动厚重的木质大门。
其实这时我也没有多想,不自觉的就打开了大门。
到底是为什么呢?好奇?还是其他的什么,总之,有一股力量在迫使我打开大门。
到了下一秒,我的心灵受到了有史以来最大的震撼,心脏疯狂的跳动,就连额角也渗透出了汗水。
那是因为——
一个人倒在我家大门前的阶梯上,而且还是个女孩子。
冬季寒冷的夜风夹带着如同羽毛一般大的雪花从她的身上扶过,卷起她淡淡粉色长发,明明是十二月的大冬天,但她却仅仅披着一件破旧不堪的亚麻制风衣,就这样安静的,安静得不自然的倒在那里。
“喂、喂!你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没有做出回答。
“喂!到底怎么了?你振作一点啊!”
我突然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将手中的剑丢再身后,在她面前蹲了下来。
没办法了,只能先将她抱进屋子里,让她的身体暖和起来才行。
“对不起了……”
我咽了一口口水,赶紧动手把她身上的积雪拍落,之后将她抱起。
“啊!好轻……”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她的身体竟然如此的轻……
进到屋子里之后,我直接将她抱到离壁炉最近,也是最温暖的沙发上,轻轻让她躺下,之后,我从沙发旁边的衣架上取下一条深灰色的羊毛毯,盖在她的身上。
“呼……”
将她安顿好之后,我脱下厚重的皮大衣,也将它盖到了她的身上,我想这样,体温应该会保持在正常水平吧。
我无力地靠倒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将自己急促的呼吸控制下来。
哼……真是没想到我的身体竟然会差到这种地步,难道这么长时间以来的静养都是白费功夫吗?
明明每天都在休息,没有做任何剧烈的运动,可是身体还是好不起来。
渐渐的,呼吸平稳了下来,头脑也冷静了下来,一个又一个迫在眉睫的问题也浮现在我的脑中。
现在家中就只有我一个人,要照顾好一个女病人是很困难的,更何况我也是个病人。
在还有就是关于她的事情。
她为什么会在这种大雪天独自一人在外面走动,并且倒在,不,是晕倒在我家的门前,而且就她的样子来看,她因该不是普通人吧?
最后一个,也是最让人头痛的问题。
就算自己今天救了她,今后也无法长时间的去照顾她,毕竟自己是出生在名门贵族之中,要是被别人发现自己与陌生女性住在一起的话是会传出很多丑闻的,到时候不仅自己的颜面扫地,就连远在王都的父亲、母亲他们也可能会受牵连。
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呢,把她交给孤儿院吗?不过看她的年龄应该和我差不多大,孤儿院是绝对不会收养大于十四岁以上的儿童的,因为儿童到了十五、六岁左右就基本上可以靠自己的劳动去养活自己了。
那将她留在家里咯?照顾她一辈……
啊……我真是……
一切的一切都要等她醒过来再说,要不然想再多也还是白搭。
“咳、咳、咳咳!”
“哇啊~”
她突如其来的咳嗽声吓了我一大跳,真是的,我心脏可不太好……
我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她的身边蹲下,发现她的脸颊绯红。
小心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一阵不正常的温感传到我的大脑,看来,她因该是发烧了吧。
站起身来,努力的回想起退烧药所在的位置。
我记得前段时间因太过于贪凉而发过一次烧,不过那时我将所有的退烧药都吃完了。原本准备等明天雪停了就到镇子上去买一些回来的,其实我这里什么都不多,就是金币有点多,那些都是父亲从王都那边寄过来的。
没办法了,现在只能到镇子里去买了。
我转过身,向大门跑去,可正当我还准备穿鞋子的时候,才发现刚才慌慌张张的连鞋子都没有来得及脱掉。
喂喂,这可不是你哦,卡特莱伊,这对平时做事一向都很完美的你来说实在是……
想到这里,我无奈地看着脚上的鞋子笑了笑,顺手拿起挂在门边的另一件大衣,将它穿好,吧纽扣扣到最上方,以免雪花从领口处的缝隙落到里面来。
我捡起刚才被我仍在地上的剑,把它收回到剑鞘之中,摸了摸荷包,确认里面有足够的钱之后,转动大门的把手,打开门。
“等等哦,我马上就回来。”
我回头看了一眼躺在沙发上昏迷中的她,如此说到,之后,我关上门迈出步伐镇子里跑去。
地上的积雪很深,大约都快到膝盖的位置了,让我跑起来十分的吃力。
“可恶,干嘛下这么大的雪啊!”
还真是讽刺呢,明明刚才那种程度的运动都会觉得吃不消,可我现在却不知好歹的做着比刚才更激烈的运动,看来我真的是不想活了呢……
我从口袋里掏出怀表,按开表盖。
现在是午夜十二点,卖草药的大叔大概早就关门休息了吧,可恶,只能祈祷他没有那么早睡觉吧!
“有人吗!阿卡勒大叔!阿卡勒大叔!我是卡特莱伊,我需要退烧药!”
我不停地敲击着店铺的大门,拼命的叫喊着。
“什么啊!莱伊这么晚了还来我这里干什么?”
终于,从门的那一边传来了一个让我觉得十分安心的声音,是阿卡勒大叔。
“阿卡勒大叔,那个,我需要退烧药!”
“哦?是吗?你从后门进来吧。”
“是!”
我又向屋子的后面跑去,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我的面前。
“打……打扰您了……”
“哪里哪里,我这正好刚到了一批新草药,搞到现在都还没有睡呢~”
我进到屋子里,一股浓重的药草味扑鼻而来,阿卡勒大叔就坐在离门不远的地方清理着一些蓝黑色草药,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些应该是生长在北方大陆上的珍惜药草植物米蕾花的花茎,听说吃了它之后又美容的作用。
不过说实话,这气味是在是不怎么好闻……
“你在这里等等,我进去拿草药过来。”
他站起身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尘。
“嗯!谢谢您,阿卡勒大叔!”
阿卡勒大叔微微一笑,搔了搔他那乱糟糟的托腮胡子,向前面的店铺走去
而我呢,却一副窝囊像的靠在门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终于……
终于拿到药了。
不知为什么,心中有那么一丝小小的成就感。
可能是因为我通过自己的努力,挑战了我身体的极限,也有可能是应为我帮助了她吧……
“来,莱伊,这个你拿好了,回去之后拿热水冲开就可以喝了。”
我拿好阿卡勒大叔交给我的小袋子,然后将手伸进口袋里。
“!?”
“怎么了?看你一脸惊讶的。”
“对、对不起!我带过来的钱好像在路上掉了。”
的确。有可能是在路上不小心弄掉了,虽然不多,但对现在的情况来说却十分的重要。
我失望的抬起头,看着阿卡勒大叔说:
“抱歉!我现在就回去拿!”
正当我准备掉头离开的时候,阿卡勒大叔从背后叫住了我。
“这个你先拿去吧,等明天雪停了在把钱送过来吧!”
“真、真的可以吗?”
“当然了,快去吧,要不然那个人就危险了。”
“唉?您怎么知道不是我发烧了?”
“哈哈~傻孩子,你见过哪个发烧了还这么有活力啊?”
“嘿嘿~那我先走了,阿卡勒大叔!”
“嗯,路上小心哦!”
我关上屋子的后门,整理好着装,向家跑去。
幸好现在的雪没有刚才的那么大,能见度没刚才那么低,要不然虚弱的我就麻烦了。
我朝着不远处点着灯的那个屋跑走去。
“呼……呼……呼……”
果然,我的身体还是吃不消啊……
我走上台阶,伸出手,正准备打开门的时候,门却自己开了。
就这一瞬间,让我感觉到了什么叫做“愤怒”
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激动感觉,那是一种让全身上下都沸腾起来的感觉。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看起来十分瘦弱的男人,他用绳子捆绑着刚才那个被我救的少女,见到我进来之后显得十分的惊慌。
我用力的嘶喊着,那声音大得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可恶,你在干什么啊!快点放开她!你这个混蛋!”
他听到我说的叫喊之后吓了一大跳,傻傻的站在那里。
“你没有听到我说的话嘛!给我放开她!”
我从剑鞘中抽出剑,对着那个男人。
我顺便看了一眼那个少女,从她的样子来看,烧应该还没有退去吧。
“等、等一下!她是我买来的,我、我现在要把她带回去又有什、什么不对的!”
那个男人终于肯说话了,不过看他的样子,应该是觉得十分的恐惧才对。
“那又怎么样!难道你没看见她在发烧吗!”
那男的恶心的笑了一下,让我觉得很不爽,十分的不爽,我从出生以来从没有打从心底的觉得一个人如此的惹人厌恶。
“哼~我才不管呢,只要这家伙活这我就有钱赚,难得见到一个长得这么漂亮的,放过了就亏大了呢~”
“哈?”
“让开,我要走了。”
那男的现在的表情显然是十分的得意,我哪能眼睁睁的让这个混蛋将她带走啊!
我放下剑,指着那个男的说:
“喂,你身上有带她的卖身契吗?”
那男的回过头来,不解的看着我。
“有、有带啊!我当然带着了!”
“哼,那就好,这个女孩子,我买了!”
那个男的愣了一下,她也艰难的抬起头看着我,表情显得有那么一点惊讶。
“哦?少爷您买得起嘛?这家伙可花了我好大的功夫才弄到手的。”
那男的就像是得了势的狗类一样看着我,实在是!实在是令人火大!
“当然买的起,你开个价吧!”
那男的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看着我,实验性的向我开了一个价。
“那,六十托雷金币?”
“切,就这么一点吗?”
“少、少逞强了,你拿得出那么多吗?”
我将手伸进口袋里,将怀表拿出来,亮在他的面前。
“你自己给这个估个价吧,这可是比金子还要难得提炼的钨钢哦,以现在的提炼技术,造出一枚大概需要三年的时间吧。”
那个废物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我手中的那块怀表。
“怎么样?把这个卖了足够你过一辈子的了。”
那个男的满心欢喜的点了点头。
“好、好!我把她卖给你。”
“哼~”
我接过卖身契,要他为将她松绑。
“你可以滚了,混蛋。”
那个男的兴奋的带着我的怀表逃走了。
我转过身来,用营业性的笑容看着那位少女。
“那个,你……”
“是、是!您要我干什么都可以!”
你叫什么名字,我本来想这么说的,可是还没有等我把话说完,她就打断了我的话,艰难的站起身来。
她明明还在发烧,她明明还那么的虚弱,明明她的那双纤细的双腿在不停地颤抖着,但她还是强撑着站起来了。
我再也看不下去了,有点生气的向她走去。
“啊!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会打扫房间,粗活也能干,所、所以请您不要动粗好吗?”
她害怕的蹲下,用她那虚弱而又颤抖声音对我说到。
现在的她用手紧紧得环抱住她的身体,就好像一只受伤的小动物一样,对其他人充满了恐惧。
我什么都没有说,关上了门,脱下被汗水浸湿的大衣向沙发走了过去。
“啊!”
当我从她身边走过的时候,她发出了一声小小的悲鸣声,瘦小的身躯也在不停的颤抖。
看她的样子,果然还是觉得十分的害怕吧,也难怪,刚才经历了那样的事情。
我拿起沙发上的毛毯,披在了她的身上,在她的面前蹲下来,用温柔的表情看着她的脸说:
“你……叫什么名字?”
她胆怯地抬起头,不安的看着我,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那个……难道是语言不通吗?”
“不、不是的……”
终于,她肯开口说话了。
仔细听的话,她的声音就像风铃发出的响声那样清脆、好听。
“那,请问你叫什么名字,还有,刚才的那个男人又是怎么一回事?”
她迟疑了一下,但还是说出来了。
“我、我的名字叫做夏莉,如您所见,我……我是一个被抓来当做奴隶使用的人”
“诶?”
这爆炸式的回答让我不禁觉得,
这就是所谓的命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