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柔婉的咒骂声彻夜不绝。
很难想象一个平日里冰清玉洁、优雅动人的仙子，是怎么从嘴里爆出这么多不堪入目的污言秽语的。
很显然，是被戳到痛处了。
桑折已经习惯了。
他随便问了几句，确信问不出什么之后，他也打着哈欠把人关进了监牢里。
等把猫偷过来了再说。
轮班时间到了之后，桑折就跟接班的魔修打了个招呼，从魔道主峰下山。
晨曦刚起，他一路去了山下镇子里。
桑折在这里有一套房子。
魔道发的，说是入职福利。
是个大大方方的庭院宅邸，还是精装修的。算不上豪奢却也挺有面子的。
“我回来了。”
刚进庭院，一个浅粉色绣花长裙、粉面樱唇的少女便低首走来，一边熟练地伺候他更衣一边道：
“主人今日夜班交班怎么晚了些，饭菜都快凉了。要奴婢去热一热吗？”
“不用了，随便吃点睡觉了。”
桑折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说：“大半夜的突然加班。累得要死。”
“加班？可是又有正道仙子被擒住了？”
“嗯。还是你熟人呢。”
当桑折口中轻轻说出“燕柔婉”三个字的时候，少女替他绑睡衣的手微顿了一下。
她美眸斜向一边，似有些心不在焉起来。
“怎么，心疼你师姐了？”
“……不会。”
少女朝桑折展颜露出一个笑容：“奴婢已经选择接受魂印，便只会对主人忠心耿耿，怎么还会念及旧情呢？”
桑折斜了她一眼，漫不经心道：
“张小莺，我又没责怪你。念及旧情人是人之常情，而且燕师姐不是跟你关系挺好的吗？”
谁知道，张小莺却只是浅浅摇头。
“并不好。”
“……我恨不得她死。”她语气平静的有些可怕。
桑折也沉默了下来。
张小莺其实算是比较特殊的一个。
她不是像燕柔婉那样被魔道特意擒住捉回来的。
而是被抛弃的。
桑折没叛出仙门前，就隐约对她有点印象。
她本来在仙门就是个平平无奇的小透明。平日里没什么朋友，也不会打扮，总是在同门师姐妹们三五结伴嬉笑玩闹的时候，自己孤零零地一个人穿着土里土气的道袍，找个没人的地方打坐修炼。
修为进境也平平无奇，十七八岁的年纪还没结丹，只是刚过筑基的实力。
是一次唐语冰她们设计捉拿燕柔婉的战斗中，仙门弟子们节节败退，只能勉强掩护燕柔婉撤退。
而受了重伤的张小莺，则被丢在了魔道面前。
没人打算去救她。
张小莺送来桑折这里的时候，伤势很重，已经只剩一口气了。
唐语冰的意见是，救了还得浪费资源，不如你随便审两句，能问出话来最好，问不出来就等她自然死亡好了。
桑折救了她。
还挺费力气的。毕竟桑折也没什么医术基础，靠着系统攒的那点资源兑换了几个低阶丹药，好歹算是把人救了回来。
捡回一条命的张小莺，比预想中还要顺利地接受了魂印，给桑折当了小婢。
可惜的是她在仙门也没什么地位，知道的事情兴许还没魔道多。魔道便懒得管她，交给桑折自行处理了。
桑折就这么把她带回了家。
该说不说。虽然张小莺和燕柔婉这种名动修仙界的绝色美女还是略显逊色，但是作为婢女来说，她是完美的。
做饭好吃，打扫勤快，又很细心，总能照顾的桑折各方面都舒舒服服的。
尤其是她做的菜。真的很好吃。
比桑折这种来这个世界前只会泡泡面的废物好多了。
换了衣服来到饭桌前，桑折也没介意已经有些微凉的小菜和包子，拿起来就吃。
张小莺则是坐在他对面，安静地看着他吃。
她好像很喜欢这么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主人想好怎么审问燕师姐了吗？”
“想好了。”嘴里被包子塞满的桑折含糊着说，“不过可能得几天。”
“想破她的防，得先准备点东西。”
张小莺哦了一声。不过片刻后她又忍不住问：
“其实主人明明可以用更正常的审问方法的。”
“比如？”
“提起审问，不都该是刑具折磨，屈打成招才对吗？”
张小莺语气平淡地诉说着：“尤其是像燕师姐这样的美人儿，落到魔道手里，不说被折磨的不成人形，至少也该生不如死才对。”
“清白被一群男人侮辱，手脚筋皆断，指甲被竹签片片扎起……”
……喂喂，不要用这么平淡的表情说这么可怕的话啊。
桑折艰难地咽下包子，然后轻轻摇头啧了起来。
“不不不~这就是你不懂了。”
“古人有云，攻城为下，攻心为上。屈打成招的认供率很低的。”
“都什么年代还在用传统审问？我桑折专业审问正道仙子三十年，从没让仙子们受过一点伤害。”
“但是你也不看看，经我手的仙子们，哪个不是乖乖就范，心甘情愿受了我的魂印？”
“这两年在掌狱司，我一个人的业绩就能刷爆一个部门好吧。领导不把我当祖宗似的供着都不错了。”
“这关键的症结啊，还是得对症下药。对症下药知道吧？找到关键点就能事半功倍。”
桑折又开始洋洋自得地滔滔不绝起来。
当然。
真实原因是因为物理行刑、伤害仙子们会扣系统积分。
只不过这个原因他也没法告诉张小莺。
张小莺也没多问。
她想了想，眼帘微垂，低声说了句：“主人自然有办法。是奴婢僭越了。”
“你恨她我倒也能理解。”
桑折又夹了一筷子菜：“我对你还是挺感同身受的。毕竟在仙门的时候，我也总是被大伙孤立。那帮弟子大多是出身名门世家，瞧不起我们这种没家世的，哪怕我们什么都没做错也融入不进去。”
“不过呢，现在我已经比较佛系了。”
“恨他们也没什么意义，倒不如说还得谢谢他们。没有他们，我也没有今天这么悠闲惬意的生活。”
“现在我啊，只要拿点死工资，混个养老保险，混吃等死等退休就好了。”
看起来好像很胸无大志。
但有前世经验的桑折很知足。
毕竟在这种修仙大能遍地走，杀个凡人如杀狗的世界，能混个五险一金平稳退休已经很难得了。
张小莺想了想，说：“那样的生活也挺好。”
“看我们现在，不愁吃不愁穿，不用被催婚，房子还不用还房贷。更不像你那帮师兄师姐一样，每天心惊胆战会不会死在魔修手上，或者像燕柔婉一样被抓住审问。”
“等日子过舒坦了，就去镇子上找个媒婆，给我相个媳妇。不用太漂亮，温柔贤惠就行。”桑折满脸幸福地幻想着未来，“反正我这魔修出身的，能找到对象就算求神拜佛了。”
“就算实在找不到也没关系，不行就咱俩凑合过下去得了。”
原本正看着桑折侧脸入迷的张小莺，忽然愣了一下。
“……啊？”
“呃，你不乐意就当我没说。我不是强迫你哈。”
“没有……”张小莺面颊呆滞了许久，美眸才略微有些窘然地垂了下去，“主人，此言当真？”
“不当真还能咋样？”
桑折叹了口气。
像张小莺这种此方世界原住民，自然不懂大龄剩男的痛苦。
放在原先的世界里，自己这种没钱没权没房没车的，上哪找对象去。
能有个张小莺这种温柔可人的婢女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那，奴婢就当主人答应了。”
张小莺只是浅浅说了这么一句。
语气甚至一如既往的平静，连桑折也没听出什么异样。
只是他没注意到，之后张小莺的眼底，闪烁起了很隐晦的光芒。
吃饱喝足之后，桑折便跟张小莺说了一声，自己回房呼呼大睡补觉去了。
昨天是夜班，今天轮休，明天白天才是白班。
不过睡觉也不意味着桑折就什么都不干了。
在他呼呼大睡的这段时间里，一个系统声音轻声在他脑海中重复着：
【已匿名发布悬赏，偷取水月仙门燕柔婉爱猫任务。】
【已有接取人接取任务。】
【已潜入水月仙门，任务进度：百分之三十。】
……
一觉从白天睡到天黑。
临近傍晚，当桑折迷迷糊糊醒来上茅厕的时候，才听到门口张小莺的轻唤声：
“主人，门口来了个黑箱子。”
“知道了。”
效率还是一如既往地高。桑折想到。
提着裤带，桑折打着哈欠走到了门口，看着张小莺正蹲在箱子旁边，一脸好奇。
“主人，里面装的是什么？”
“是刑具。”
桑折露出了一个阴险狡诈的笑脸：“专门为燕柔婉准备的刑具。”
“它不仅能让人意志消沉，无心正业，还能重度成瘾，使人一日离了它就浑身难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甚至长期使用，还能让人产生幻觉，将其幻视成陪伴自己的人形伴侣……”
张小莺虽然听不懂是什么。
但她觉得应该是很可怕的东西。
小孩子看了晚上会做噩梦的那种。
主人好像总能拿出许多异想天开的刑具，每一个都能让刑讯对象吓到肝胆俱裂。
想来，燕柔婉这次可要狠狠吃苦头了。
“对了。”
桑折忽然想起什么，扭头说道：“趁着镇子上店铺还没关门，去买个大点的笼子。”
“再去后山装一袋细石当猫砂用。别让它晚上在家里随处乱拉。”
张小莺：“……？”
……不是刑具吗？
（来了先点个收藏呗，点收藏不亏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