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柔婉想过桑折会很恶毒地折磨自己。
但是当桑折说出这番话之后，她的俏脸还是不可抑制地涌上一抹苍白。
非要自己在两者之间选其一。
就只能抛弃另一个。
说实话，燕柔婉根本不知道该怎么选。
娇娇是自己的心头肉，是自己相伴多年的爱猫，甚至长久以来的相处，已经让它有了几分灵性。
燕柔婉视它为亲生骨肉，自然难以割舍。
可小黑侠虽然与自己只是萍水相逢。
但那日夜里，在自己最绝望无助、脆弱不堪的时候。
是它如骑白马而来的王子一样，勇敢地守护在了自己身前。
这些天，在这冰冷而孤苦伶仃的监牢里。
同样是它细心温柔地陪伴在自己身边，替自己排忧解闷。
若不是它，燕柔婉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过这些天。
眼下，桑折非要自己在它们两猫之间选择一个。
燕柔婉根本选不了。
选哪一个，都是在要她的命。
“奇怪了，我还以为对燕仙子来说，这个问题应该是不假思索就选好的啊。”
见她面色苍白，紧咬樱唇满脸痛苦与挣扎。
桑折还不忘在旁边煽风点火道：“我还以为，燕仙子肯定会毫不迟疑地选自己的宝贝娇娇呢。”
“毕竟，这小黑猫又是哪来的野种，跟燕仙子才认识几天啊。”
“娇娇可是燕仙子朝夕相伴的心头好啊。”
“总不至于，相伴多年的枕边猫……”桑折悠悠开口，“还比不过一个路边随处见到的流浪野猫吧？”
燕柔婉说不出话来。
她的美眸里全是凄婉和苦楚的神色。
按理来说，自己确实应该选择娇娇。
只是此刻，看着被桑折提溜着脖颈的小黑侠。
漆黑的毛发下，晶莹的猫瞳可怜兮兮又无助地望向自己的样子。
燕柔婉感觉自己心都要碎了。
看着它宛如琥珀般好看清澈的猫瞳，燕柔婉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唉。”
见燕柔婉死活不说话，桑折叹了口气。
“既然燕仙子两个都不要，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咯”
“既然如此，燕仙子好好休息。待我先去将这野种送归原主，再去城里的酒楼走一趟……”
眼看着桑折刚往外走，燕柔婉顿时急了。
“等、等一下！”
“燕仙子。”
桑折故作有些不耐烦地扭头：“你又不想选，又不让我走，是不是有些太瞧不起我了？”
“我只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是选它。”桑折提溜起瑟瑟发抖的小黑猫。
“还是娇娇。”
燕柔婉美眸里的挣扎愈发清晰了起来。
她的心里在拼命挣扎纠结着，但不管哪一个选择，都还是会让她痛心疾首。
“我、我真的选不出……”
“三。”桑折的声音忽然冷了下来。
威严而沉重的倒计时，一下子让整个牢房变得无比冰冷。
燕柔婉更是吓得手脚冰凉，连忙慌张地说道：“等等，别急……”
“二！”
在倒计时的压迫之下，燕柔婉几乎急的要哭出来。
她拼命苦苦哀求，却只能得到桑折冷眼地漠视。
而小黑侠，此刻就在他的手中。
用它那天真无知的眼眸，可怜兮兮地望着自己。
它听不懂人话。
也不知道即将等待自己的命运是什么。
它只知道拼命挣扎着，想要挣脱桑折的魔爪，回到自己的身边。
好像自己。
就是这个小生命的全部。
就是它存在的意义一样。
“……一！”
“呵。”
“燕仙子……你可真让我失望。”
桑折冷笑一声，冷漠转身，拎着小黑猫就往外走。
“等一下！”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颤抖的哀鸣。
燕柔婉精疲力尽地瘫坐在地上，美眸里满是绝望和难过。
她的嘴唇颤抖着，好似用尽全身力气一样，从樱唇里挤出几个字。
“我……”
“我选，我选小黑侠……”
说完这句话后，她眼里的光芒彻底陨落了。
像是一下子坠落到了尘埃里一样。
生死纠结之下，燕柔婉终究还是不忍见到小黑侠就这么送命。
毕竟。
若是把它送回原主人那里，那小黑侠多半性命不保。
而娇娇虽然会被送入城里酒楼，供人玩弄观赏，终日郁郁寡欢。
但是至少性命无虞。
两害相轻，燕柔婉最后还是选择了小黑侠。
选择了这个在自己最脆弱的时候。
陪伴自己，也拯救了自己的存在。
听到这个选择之后，桑折脸上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不止是满意。
还有几分阴谋得逞的、老狐狸般的狡黠。
“好。”
“我桑折说道做到。”
他轻轻一抛，小黑猫在空中灵巧落地，瞬间便窜到了燕柔婉怀中。
燕柔婉更是死死抱着它。
生怕自己一松手，它就又离自己而去。
……娇娇。
……对不起。她美眸凄楚地难过起来，鼻尖泛起酸涩。
“人生嘛。总得做出几个让自己后悔的选择的。”
桑折还在一旁冷嘲热讽似地说道：“不过我确实很意外啊。”
“我真的没想到，燕仙子居然舍得抛弃自己相伴多年的心头宝贝，转而去选择一个认识不过几天的野猫啊。”
“啧啧。我要是娇娇，恐怕心都寒透了吧。”
“这家花，终究是不如野花香啊。”桑折截然感叹。
燕柔婉已经连谩骂桑折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就这么像是个呆滞的人偶一样，死死抱着小黑侠，一言不发。
“哦对了。”
桑折转身刚打算离开监牢，忽然又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转头补了一句。
“还有一句话忘了告诉燕仙子了。”
“其实……我刚才是在骗你哦。”
燕柔婉呆滞的美眸略微抬起，视线里带着一丝茫然。
“其实，小黑侠压根没有什么所谓的原主人。”
“我也没打算把娇娇送到城里的酒楼去。”
“方才的选择，不过是逗仙子一乐而已。”
“我看乐子确实是看爽了。”桑折忽然有些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不过有些人……”
“哦。不对。”
“……有些猫。”
“估计看得，就不是很乐了哦。”
燕柔婉好像预感到了什么。
她呆滞的美眸缓缓闪过一抹挣扎。
再到痛苦。
最后，当那只通体雪白，如轻鸿踏雪般俊秀可爱的布偶猫，缓缓出现在自己面前时。
“娇娇……”自己下意识地开口，伸手想要像往常一样抚摸它。
可是它却忽然退后了一步。
猫瞳里似有灵性一样，闪过一抹失望。
冷漠。
……甚至厌恶。
那一刻，燕柔婉好像听到自己的心里。
有什么东西，彻底破碎了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