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次的事情摆明了一时半会儿还完不了。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那位女兵便走向了关押犯罪嫌疑人们的铁栅栏处,换下一名已经看守了好一会儿的同袍,让她去休息。
犯罪嫌疑人们还在狼嚎鬼叫着,极力想辩解自己手上并没有人命,真真切切是冤枉的,一位女兵倒转过手中的白缨枪,往铁栅栏上狠狠一敲,发出了威胁性十足的恐怖声响,于是,刚刚还在挣扎的犯罪嫌疑人们就像被突然掐住了脖子一样,一声都发不出来了。
趁着这个间隙,芙实悄悄扯了扯夏姬的尾巴。
「你咋回事儿,手咋那么欠呢?」
不必再与千岩军们交流的夏姬,祂的遣词用句再一次变得随便了起来。
「没事儿,就摸摸你的尾巴。我小时候听街坊四邻的老奶奶们说,摸一摸蛇尾巴,要是摸到水珠了的话,就证明雨还要接着下。」
「你可给我拉倒吧。你哪儿学的半吊子……判断下雨天是看蛇出不出洞,看乌龟的壳上有没有水珠,你这完全是搞混了。」
「所以你确实能知道这雨什么时候停对吧?」芙实完全忽略了夏姬的前半句话。
「很难。这雨来得不对。」
夏姬将头探出窗外,暴雨很快就打湿了祂的发丝。祂张开嘴巴,用舌头去接外面的雨水。仔细看去,祂的舌要比旁人长不少,前端有着明显的缺口,几乎是完全保留了蛇信的模样。过了好一会儿,祂才收回身子重新坐好,关上了窗户。
「我觉着你还是别给自己惹火上身比较好。」祂抿了抿唇,随后得出结论。「雨水里有麻烦的味道。」
并不需要夏姬过多说明。光是看着天边的异样,就知道大概是什么样的麻烦了。
「虽然我不知道你因为啥事这么着急,但那边儿——」祂的尾巴尖轻轻敲了敲窗户,又指向了璃月港的方向。「那边发生的事情一时半会儿完不了,而且也不是你能掺和得起的。就你这相片体格,还没走到半路上就得趴下。」
「那你呢?你不会也一样吧?」
好奇心如同金子一样宝贵。而芙实无疑拥有一整座金山。
「那倒是不至于。」夏姬换了个姿势坐,小心翼翼地。靠着祂的腿睡着的孩子在睡梦中发出了一声小小的梦呓。「不过我能力不足,水平有限,一次只能做好一件事,所以我必须得保护好自己就是了。总不能在我该做的事做完之前,就把自己给折进去了吧。」
「你该做的事情啊……」
芙实想起了刚才夏姬所说的事情。她本以为这是夏姬的胡说八道而已。
「就是你刚才和那位大姐说的,要帮助你家的人类找她母亲的事?我还以为你是瞎编的呢。」
「怎么可能瞎编呢?」蛇紧皱的眉头也舒缓开来,露出了个放松下来的笑容。「我呢,向来都是堂堂正正做蛇,从不做坑蒙拐骗之事的。告诉那千岩军的事情大部分都是事实,我确实只是一条普普通通的小蛇而已呀。」
小蛇?这条蛇一定是对自己的体积有着某种误解。
「关于我们家孩子的事情也是实话实说,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我带着她从稻妻来,的确是来寻她母亲的。她母亲确实是璃月的仙人,只不过现在还并不能确认她是哪一位仙人,是不是还身在璃月。愚人众的那个小兔崽子告诉我,若是想见到仙人的话,就到这边的山里来……然后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但是不是说稻妻现在进不去也出不来,想从雷暴里面偷渡出来的话,十个里面只有一个能全须全尾的出来吗?你是怎么做到的啊?」
芙实若无其事地询问。她的手紧紧捏住了自己的衣摆。
「我自有我自己的办法。」夏姬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况且我是蛇,我有鳞片。这副蛇的身体比人类的身体要结实,所以区区雷暴,还不足以取走我的性命。」
「那你家的人类呢?即使母亲是仙人……」
「你话太多了。」蛇抬起了眼眸,瞥她一眼。「看在你多多少少帮了些忙的份上,提醒你一句。别问不该问的,别给自己找麻烦。」
在刚刚那一瞬间,蛇的身上,的确产生了微弱但清晰的杀意。
「好吧,那我不问了。」
芙实摊开了双手,表示了解。
「然后呢?你准备怎么办?等雨停了之后再去山里继续找吗?」
「本来是这么打算的。」蛇说。「不过现在我改主意了。我准备先去璃月港一趟。」
「打探消息吗?」的确,要打听消息的话,人来人往的璃月港确实是首选。和她不一样,蛇没有什么需要藏着掖着的事情,尽可以光明正大地行动。
「不是。」蛇摇了摇头。「我是要赶在愚人众的那个小兔崽子被千岩军逮进局子之前,先揍他一顿。这事可不能往后耽搁,千岩军下手那叫一个快。」
「……啊?」得到了出乎意料的答案,芙实愣住了一小会儿。「你们有仇吗?」
从蛇之前的反应看来,祂既然会觉得自己是「公子」给祂送来的援军,她还以为他们至少算是能说得上话的熟人。
「之前没有,但是现在有了。」
蛇的目光又看向了窗外。那双有着爬行动物的尖锐瞳孔的黑色双眼,仿佛连千里之外的地方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外面这些破事儿摆明了都是他惹出来的,这也就算了。我虽然算不得什么法力高强的大妖怪,但好歹也活过了几百年,也是要面子的。结果让这么个年纪还没过二位数的小鬼给忽悠了,不收拾收拾他,我的面子也不好看。更何况刚才你与我家孩子所遭受的这些无妄之灾,也和他脱不了干系——不是,你摆出这么一副表情来是什么意思?」
蛇恨铁不成钢地盯着面前的姑娘。她露出了一副可以说是清澈而不甚聪明的表情。
「我没听明白。」她老老实实回答道。「你说的是指外面的这场雨吗?」
「是,但也并不全是。」蛇点了点头,表示肯定。芙实虚心求教的样子明显让祂非常受用。「那边海里冒出来的是个大麻烦,不然也不必将这里的千岩军也尽数派遣过去了。这个大麻烦就是那群至冬人的杰作,你没见那些畜生们口口声声是至冬人逼着他们干的,而孩子们也说这里是有至冬人在的,但现在怎的一个至冬人都没有呢?八成就是被这件事给绊住了脚,一时半会回不来了吧。」
蛇又垂下了眼眸,望向了睡在自己膝盖上的人类女孩。祂的眼神仿佛是在看着失而复得的宝物一般。
「至冬人就算把璃月港给拆了,也轮不到我来管。但是这帮对我家孩子下手的畜生和他们有关系,那可就对不起了,不给我个说法我是不会就这么算了的。我不知道他们至冬人办事怎么个章程,我就知道那个执行官小鬼是管着他们的,所以找他算账肯定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