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
邱毅然都知道自己头顶上有一把伞，身边有个勾着身子给他撑伞的人。
“喂，我还没动手，你不准死。”邱毅然抖着嗓子提了一脚邱成朔手边的断刀。
断刀飞到一边，邱成朔枯枝似的手掌黯然跌落在石砖上。
“别死啊！死老头儿我让你别死啊……”
邱毅然跪倒在地。他突然想起来自己这些年来，从没说过一句感谢。
临死前还和老头儿打了一架，他也还没道歉。
现在道歉还来得及吗？邱毅然视线里苍老的身影已经糊成了一团。
邱毅然突然察觉到，那个勾着身子给自己撑伞的人已经去了，就在自己面前，靠着一根瘦瘦的竹子，死了。
撑伞的人去了，伞也自然消失了，瓢泼的大雨已经撒到他头顶，从脸上滑下。
也是这时。
楚闻一脚踩碎了断臂握着的一颗珠子。
时间还是深夜。
破碎的竹林化作了漫天的光点浮沉，好像萤火虫的海洋扑进了这个空荡的村庄里，美得令人心悸。
邱成朔的身子刚要倒在地上，邱毅然把他接进了怀里。
“爷爷……”
楚闻看着这一幕，有话却说不出来。
“你一直都知道？”楚闻问柳姝淮。因为他刚才在邱成朔嘴里听见了九方阁的名字。
“嗯。”柳姝淮点头，“其实我也问过他为什么不自己保护邱毅然。”
“那老头儿怎么说的？”楚闻席地而坐。
柳姝淮走到了楚闻旁边，抱起裙角，她看着邱毅然说：
“那老头子说‘把毅然放在他旁边，毅然就不修炼了，不能让他彻底荒废了。’”
“是吗？”楚闻枯井似的眼底映下抱着邱成朔痛哭的小胖子。
“是啊，”柳姝淮侧脸枕在膝盖上，眼底映下楚闻的侧脸：
“老头子说他也和小胖子解释过很多遍呢，只是小胖子都不信。最后也就只能让我们来保护他了。”
“不信，吗？”楚闻感觉到了视线。
他拍拍身子起来：“我要用我自己的眼睛去看，自己的耳朵去听，自己的手去调查。
如果，最后的结果并不是我之前想的那样，那样的话……”
我会高兴吗？楚闻不太清楚。
未来太远，楚闻并不喜欢做假设，因为到最后假设根本不成立。
也不是小孩儿了，怎么可能被一两句话蛊惑。所以才有调查的必要。
“好啊，”柳姝淮轻轻的回答。
浮沉地荧光海里，邱毅然抱着邱成朔站了起来：“凌天仙君，我……”
“我会帮你，”楚闻走过去，手放在了邱毅然肩上。
邱毅然感到了一股暖流从肩膀涌入，让他想起了很小很小的时候，也有个老头儿这样抓着他的肩膀，给他递了一对糖人。
那个时候，老人的手比现在暖和很多，很多。
……
酒楼。
楚闻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街上洋溢的灯火。
“你想怎么做？”柳姝淮做到楚闻对面，兀自到了一杯酒，放进手心看着他问。
“我有镖局，有两个弟弟，”楚闻顿了顿，“或许会再多一个弟弟。”
“长阳国帝师仙逝的消息肯定会传遍尘世，届时——”
“我来。”楚闻看着窗外，平淡地吐了两个字。
“啊？”柳姝淮瞪圆了杏目，酒晃洒了也不自知。
“在毅然起来前，我当帝师。”楚闻笑，“同时，我也好利用长阳国收集一些情报。”
“原来如此，”柳姝淮拿出丝巾擦手，又看着楚闻的侧脸说：
“如果有什么需要我——”
“不了，”楚闻转头，定定地看着柳姝淮，“我有三个弟弟，还有我，够了。”
“是吗。”柳姝淮仰头饮尽，放下空酒杯，她晃晃手里的黑色梭子：
“那我就走了，还要把这个放回九方阁里。”
“等等。”楚闻叫住了起身准备离开的柳姝淮。
“怎么？舍不得了？”柳姝淮笑。
“你们还丢过其他的东西吗？”楚闻看着柳姝淮，摸出了一颗透明的珠子：“这是上次在山洞捡到的东西。”
“吞灵母珠！”柳姝淮大惊。
“吞灵母珠？”楚闻蹙眉。
柳姝淮蹙眉，指了指玻璃珠子问：“我能拿过来看看吗？”
楚闻点点头。
在仔细观察了一炷香之后，柳姝淮把珠子放回了楚闻身前，她深呼吸，胸脯起伏。
“是吞灵母珠，可是它的子珠呢？”柳姝淮诧异。
“它有什么用？”楚闻接着说，“这不会又是你们九方阁——”
“不是，不过有些关系，是我们捡到的。最初只发现子珠能够夺取人的情感、记忆，母珠则是能够将这些放进固定的宿体里。”
听着柳姝淮说了快一炷香。
楚闻也彻底搞清楚了他手里的珠子，不过还是心里还是存了疑问。
他准备自己再下去查一下。
就目前来说，这个吞灵珠，功能就只有剥取情感、记忆，而且并不成熟，在一段时间之后，被剥夺走的东西又会通过未知的方式消散，返还。
子珠只能剥夺记忆、情感，母珠只能吐出来。
但二者隔了太远就不能发挥作用了，子珠储存不了它汲取的记忆、情感，母珠也拿不到子珠汲取的东西。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两颗珠子离得很近时，母珠会放热，好像找到孩子的妈妈特别激动。
“这个，我暂时就不还给你们了，”楚闻拿着吞灵母珠说，“我还有用。”
“按理来说母子两珠是配对的，你——”柳姝淮又摆摆手，“好吧，你拿走吧，反正也只有一颗母珠。”
“嗯，”楚闻点点头，指了指门框，“你可以走了。”
“真是无情呢，用完了就扔，”柳姝淮瘪着嘴，还是拿过面纱戴上，起身离开。
楚闻看着手里的珠子，他想起了一个人，简修城主。
也不知道萧然二人去新阳城到底发生了什么。楚闻揉捏着吞灵珠。
可以确定的是那里有些奇怪。楚闻追忆起了初去新阳城的时候，街边棺材店大排长龙的事儿。
对了！楚闻突然想起自己在村庄里得到的小册子。
他从怀里将小册子摸了出来，正要打开的时候，又将它放在了桌上。
天机阁那些老家伙能算到吗？这本小册子在我手里的事儿。楚闻还记得‘巽风’的传说，所以他现在心里有些发毛。
‘榨干灵魂换取力量’，村庄里小女孩儿说的话好像刻在了楚闻脑海里。
但他不太能理解。他又看向桌上的小人书。难道看了这本书，会对我有好处？
楚闻犹豫了一下，手放在了小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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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了很多遍，头发都快秃了。
不过真的很高兴，感觉，情绪应该是到位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