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闻靠在木椅上，手里捧着小册子，翻开了第一页。
泛黄的纸页上歪歪扭扭地写着‘还魂’两个字。
还魂？楚闻有些怀疑村庄那个少女的用心。
毕竟说完他‘榨干灵魂换取力量’马上就给一本看似修补灵魂的书籍。
太过好心，甚至有些可疑了。
可她又没有害我的动机。楚闻蹙眉。说到底，她那个村子和‘巽风’有关系吗？
楚闻想着，翻开下一页。
类似于广播体操的小人书出现，小人体内还有箭头标注了灵脉的运气方向。
练吗？楚闻磨挲着下巴。瞎练功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现在有三点可疑。楚闻看着手里的‘广播体操’。
其一是那个女孩儿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其二，就算她说的是真的，可她为什么要给我这个呢？其三，这‘还魂’小册子真的有用？
楚闻犹豫了很久，直到桌边的蜡烛燃了一指节，他叹了口气，将‘还魂’小册子收了起来。
等回去再练，在外不安全。楚闻最后还是决定试试。
……
翌日清晨。
当街上又传出叫卖声、嬉笑声，酒楼内又弥漫起饭菜气味的时候，楚闻睁开了眼睛。
笃笃笃——
“进来。”楚闻瞥了一眼木门，又从板凳上下来倒了两杯茶。
“凌天仙君。”邱毅然低着头走进来。
楚闻端起两只白瓷杯，递过一只到邱毅然面前：“喝了再说吧，看你应该是整宿没睡。”
邱毅然抬头，露出一张憔悴的脸和一对发红的眼睛。
“谢凌天仙君。”邱毅然接过楚闻手里的瓷杯，有些手足无措。
楚闻叹了口气，把邱毅然按到了板凳上，他坐到了旁边：“说吧。”
邱毅然又低头看着杯子里的茶水，嗫嚅好一会儿之后：“抱歉，凌天仙君，我那天晚上——”
“我也没放心上，”楚闻摆手，“还有你别叫我凌天仙君了。”
邱毅然没说话，只是点头。
楚闻看着他犹豫半天也说不出话来，于是说：“我决定在长阳国当一段时间的帝师。”
“真的！”邱毅然抬头，手里茶杯的水洒在了手上。
“因为我有想要知道的事儿，”楚闻笑，看着邱毅然说，“现在看起来精神多了。”
楚闻放下茶杯，伸了个懒腰：“回凤阳城吧。”
……
七日后。
羽落国，皇宫浩然殿的隐藏房间内。
断了一条手臂的王柳将无头的仪然丢在脚边。
“咳咳——”面白如纸的王柳抓着空荡荡的右肩，他知道，自己得用掉仙家给的丹药了。
“该死！那个家伙到底什么来头。”王柳蹙眉，染血的牙齿紧咬，剩下一只左手在乾坤袋里乱摸。
他不明白，怎么这次他传送的时候会被切到。
他的术法「洞越：千里」可以随机传送到千里外的地方。
他也是用这招，才从尘世九方阁那个怪物阁主的手下拿到东西的。不然早就被杀了。
但王柳没想过，这世上还有人的剑光能穿透自己破开的空间洞。
楚凌天，必须死。王柳喘气，拿出一个黑色的瓶子，抖出两粒黑得发亮的丹药。
两枚丹药好像可以呼吸似的，在王柳手上膨胀、缩小，再膨胀、再缩小。
王柳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吃了一粒。
“啊！！！”
王柳觉得自己几乎要把牙咬碎，重重地跪在了地上，左手手指嵌进秃了的右肩里，血流如注。
但即便这样，还是舒缓不了来自灵魂撕裂的疼痛感。
只不过五个呼吸的时间。
王柳倒在了地上，不停抽搐，眼睛半眯，神情恍惚。
第六个呼吸。
王柳光秃的右肩长出肉芽儿，章鱼须似的扭曲、爬升。
第七个呼吸。
王柳的右手恢复了，他爬向倒在地上的柳姝淮，把丹药打进了她的肚子里。
禁闭的密室里，突然传出了女人的惨叫声。
……
再七天之后，楚闻终于回到了凤阳城。
然而被凤阳城的阵仗吓了一跳。
进入城门，看见的不是人来人往的客商，也不是奔走嬉闹的孩童。
大部分人都手臂上缠着一圈白丝巾，颔首站在街边，甚至长阳国皇帝孙传也站在人群里。
整条街都被空出来，直至皇宫。
漫天白色、竹叶形的花瓣飘洒，悠扬的号角声从皇城蔓延开，传到街边，人潮对着城门口的楚闻三人伏地一拜：
“送邱成朔帝师！”
浩浩汤汤，数十万人居住的凤阳城里，此时只能听见这三个字。
楚闻哑然。
他身后的邱毅然低着头，不看这些人。
楚闻最后还是将邱成朔的尸体送进了皇宫，准备隔日葬入帝陵。
楚闻准备离开的时候，被皇帝孙传留下了。
“凌天仙君，”孙传摒退了周围的太监宫女，亲自给楚闻倒了一杯茶：
“这是从仙界琴仙家买的青柳茶，应该是合仙君口味的。”
孙传把瓷杯推到楚闻手边，看楚闻不喝茶，他也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楚闻看着沉在瓷杯里的青柳芽。这茶他前世喝了很多，甚至有些腻味了。
“那请问凌天仙君的意思是？”孙传茶也不喝了，等着楚闻表态。
“我会暂代帝师这个位置的，直到邱毅然成长到金丹期为止。”楚闻点点头，起身走到门口，又说：
“不过，邱老头儿的葬礼办完了，再弄我的吧。”
“我也是这个意思，还怕凌天仙君你——”孙传马上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又改口说：
“那就按照仙君的意思来。”
“没事儿。”楚闻摆摆手，抱着后脑勺离开房间。
走到荷花池边，楚闻给了邱毅然后脑勺一巴掌：“起来，跟我走。”
“来了。”邱毅然站起来，恹恹的，“皇帝请你当帝师了，对吧？”
“不错，”楚闻说，“有什么想说的就说，我讨厌拐来拐去的。”
邱毅然袖袍里的拳头捏紧，再捏紧，看着楚闻高大的背影说：
“我会努力的！直到一天能从你手里接过帝师这个位置。”
听见邱毅然声音里昂扬的斗志，楚闻笑：“我可没说要把帝师这个位置给你，将来这个位置要给我儿子的。”
“啊！我就知道你和那个穿着黑裙的女人有一腿！那天晚上你们孤男寡女在房间里说不定——哎哟！”
楚闻收回打在邱毅然头上的手刀：“我和她没有关系，有也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