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热闹非凡的青楼突然就安静下来了。
忽然间，好像火星掉进了干草堆里，安静的青楼一下就吵闹起来。
众人不顾一切的往楼上跑，桌椅板凳横七竖八地倒在一起，酒盏茶杯下雨似的碎了一地。
弹琵琶的两女和拨琴的女子看着门口的人，脸色苍白，腿都吓软了，只是将乐器挡在身前。
楚闻看着好像狼入羊群一般吵闹的青楼，他也有些好奇来人是谁了。
楚闻转身。
来人穿着一席青衫、黑发拘谨地束在头顶，负手有些茫然地看着青楼内的一切。
就这么个人。
楚闻不太明白，这个人到底恐怖在哪儿了，比他过来还夸张百倍。
“敢问可是凌天仙君？”青衫男子负手，看着楚闻茫然问了句。
楚闻上下打量了一眼男人，点点头：“怎么？想要我帮忙干啥？不为非作歹的话，钱给够就成。”
男人犹豫了一下，看着楚闻说：“请帮我杀一个人。”
杀一个人？楚闻有些奇怪。
“你…你怎么还活着啊？！！”
青楼老鸨话里带着牙齿打颤的声音传入楚闻耳朵。
楚闻蹙眉看着青衫男子：“你是谁，又为什么要我帮你杀人？”
“他杀了我喜欢的人，我现在打不过他，”青衫男人垂首，给出裹在手里的两枚灵石。
“喜欢的人离世了换一个喜欢就是了嘛，干嘛弄得这么苦大仇深的，嘿嘿。”楚闻呲牙一乐。
“还雇凶杀人，”楚闻笑，“我们聊聊，如果我认为这个人不该杀，届时你就找其他人吧。”
楚闻又一把勾过青衫男人肩膀，指点江山似的用手指扫了一整个青楼：
“这里面姑娘这么多，你每天一个，都得换两个月呢。”
楚闻没有听见青衫男人说话，反而看见青楼老鸨顾婆婆整张脸抖得好像正在掉漆的面具。
“顾婆婆，人家明明就还活着嘛，”楚闻露齿笑，“这么接客，怎么都不对了吧。”
青楼老鸨讪讪一笑，抽出一方粉色丝巾擦擦额头：“仙君说的是，仙君说的是。”
楚闻看着青楼老鸨说话话之后，又扭身去招呼躲起来的姑娘们了。
姑娘们一个个跟受惊的兔子似的，从楼梯转角、房门后探出脑袋打量着站在门口的楚闻二人。
这种感觉真不太好。楚闻能很清楚看见这些女人眼底的惊惧。
“兄台怎么称呼？”楚闻扭头看着旁边的青衫男人笑。
“李力，”穿着青衫的男人又面无表情重复一遍，“仙君，小人是李力。”
“李力啊，”楚闻咂咂嘴，带着李力直接找了个座位坐下。
不多时，就有个身穿粉裙的女子，红着眼眶端着酒壶过来给楚闻二人添酒。
楚闻看着撒了快一桌的酒，瞥了烟粉裙女人，笑着说：“你放下走吧，倒酒的事儿，我自己来就好。”
粉裙女人瞪大了眼睛，如蒙大赦，刚想鞠躬，看见一边的青衫李力，又滞住了。
楚闻看见这女人离开的时候，顺拐了。
收回目光，楚闻指着桌上洒满的酒液笑说：“既然是李力兄有求于我，这顿酒李力兄请了？”
“仙君这么说的话，”李力拿出一锭金子。
其实用不了这么多…楚闻把目光从金子上收回来，又看向李力：
“为何这满春院的姑娘都怕兄台啊，我看兄台面相也不凶啊。”
“因为三年前，城主在午时当着全城人的面砍了我的头。”李力面无表情地说。
正在喝酒的楚闻直接呛住了，勾着腰不停咳嗽：“咳咳咳，你先等等…”
两个呼吸后。
楚闻蹙眉看着李力：“你刚才说的话，当真？”
“如假包换。”李力静静地看着楚闻。
楚闻咽了下口水，开始推测男人成分。
“你是修士吗？”楚闻看着男人问。
“以前是筑基，现在……”李力低头捏了捏拳头，过了会儿抬头看着楚闻：“和凡人无异。”
僵尸。楚闻如此断定。
仙界有赶尸的人，尘世会有也不奇怪。不过一般被催醒的尸体都不会有记忆，但这个偏偏好像还有。
“李力兄当真是痴情人，”楚闻举起酒盏，“敬李力兄复仇不为自己而为伴侣。”
不过楚闻尬场了，李力并没有迎合他。
李力呆滞地望着杯中酒液里的自己，似乎还在适应这个胡渣满面的自己。
过了很一会儿。
李力摇摇头：“凌天仙君说笑了，我并不是什么痴情人，她的名字和脸我都忘了。”
楚闻一杯饮尽，他想要放弃这个委托。
一时间，酒桌边的两人都沉默了。
“李力兄还记得仇人是谁？”楚闻好奇。爱人的脸和名字都不记得了，那仇人的还能记得住？
“简修。”李力面无表情说。
楚闻差点儿又呛住了。
是谁不好，偏偏是他债主。而且爱人的脸和名字记不住，仇人的反而能记住。
楚闻觉得这个委托有诡异不说，李力这个人也很奇怪。
“李力兄，”楚闻直接挂官腔，“我也不是不想帮你，只是如今这城主也不在新阳城，要找到他恐怕要费好一番功夫，你也知道，我的时间——”
“凌天仙君此行不是过来讨债的吗？”李力看着楚闻，脸上还是面无表情。
诶我操，你还调查我。楚闻脸上表情，胸口堵了块儿石头。
“是这样没错啊，”楚闻又故作深沉地叹一口气：“我这天下那么大，我要去哪儿找他呢？”
楚闻说完，又叹了口气，饮尽手中盛满的酒杯：“行镖多年，还是第一次被人算计了。”
李力没有说话，只是默默饮酒。
楚闻觉得也差不多到时候了，深叹一口气：“嗐，李力兄，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无门啊。”
城主具体是谁、现在在哪儿都不知道，怎么可能一句要杀就杀了。楚闻想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是不够吗？”李力看着桌上的两粒灵石问。
楚闻摇摇头：“只是杀个人的话，灵石够了，但我目前不想杀他。”
“这样吗？”李力耷拉着脑袋。
楚闻解释完之后，将李力打发走了。
直到这时，青楼老鸨才敢走过来收酒水费。
“顾婆婆，你们为什么那么怕他啊？真就只是因为他死而复生？”
楚闻看向扭着腰离开的姑婆婆问。
被叫住的顾婆婆身子一颤，又开始发抖了：“他，简瑶喜欢他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