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现于电脑屏幕上的动态数据图，已经明确的在告诉洛北在一座实验舱中，有一个人正处在生命危险。
如果终止，那个人能活下来。如果继续，那个人会为公司提供非常重要的数据，但他会变成十分凶残的怪物，没有一点人的模样。
洛北很苦恼，自己入职两年半，从没亲身经历这样的事件。他从事这家公司的实验数据接收与处理，这是一份比较轻松的工作，只需要在电脑中靠一个专业程序进行工作，只要没有复杂的数据，AI会自动处理，但碰到棘手的就会请求人工处理。
终止指令激活，正在执行……
洛北面无表情的靠着背靠，其实选择继续是公司内的潜规则，要是选择终止，公司多半会开除处理，再加上一些罚款。
“你为什么会考虑参与这场实验？”实验舱里面的是他曾经的好朋友，大学四年中玩的很熟，和其他朋友在网吧五黑、在酒吧钓妹、在私底下相互内卷。
洛北不明白，大学毕业后他就失联了，走之前还说你爹我要去创业了，不成功就不回头。
参加这场实验的人都是需要钱的穷人，他们很需要钱，需要钱的目的有很多。
好朋友得救了，自己的前途不保。洛北在同事的议论中尬笑，再怎么解释也没用，自己摸到了行业内的潜规则，同事私底下能理解，但这是该死的黑心公司，你扔掉公司的选择就会被公司抛弃。
洛北被叫了办公室，进去后主管第一个就是找他盘问。
“洛北！你小子活腻歪了，这次实验进展好不容易有突破口，他就是这次的关键！你特么给终止了！公司给你做选择是让你分析利弊的，平常你放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也没什么事，你把公司看重的实验人员放了，你的脑子是怎么回事啊？”自己的项目主管在经理面前狠狠的怒骂，经理再怎么不满意只要不扣主管的薪水，主管随便说说应付一下就完事了。
可眼前的情况，主管的凶气丝毫没有遮掩，随后又劈头盖脸的骂洛北，就好像主管的年终奖被洛北搞没了一样。
经理笑着和主管说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他错了公司就是错了。公司错了就要整改，那个实验人员很显然不能继续实验了，可我们又急需一位人员进行实验啊。
主管拍头一想，恶狠狠的看着洛北说：“听到没，经理发话了。你面前有两个选择，赔偿五百万和代替你救的那个人。这次你不会选错了吧。”
洛北嘴角抽搐了下，真黑心的公司，偏偏面前的公司是世界第一外加联合国共同开创的公司。
五百万是赔不起的，这个公司有联合国撑腰。洛北就是个入职两年半的小员工，拿什么去赔。
“主管，我代替他成为被实验人员。”洛北想起了某款在大学宿舍打通关的游戏，主角一人对抗公司，除了真结局之外，剩下的结局中主角永远打不过那家公司。真结局是靠主角的各种逆天主角光环才达成的，用了数次SL大法才能触发。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有觉悟，你叫洛北是吧。你放心，你出了错公司也会为你分担。只要你还为公司效力，那公司就会照顾你。赔五百万是不为公司效力的人准备的，明白吗？现在公司还需要你，所以你的工资照发，五险一金都还有，五百万就当做公司免费替你赔了。”
经理随口一说，主管就是各种附和。
经理走后，人事带着洛北去填了合同和承诺书。这也就意味着他是辞去了现在的工作，跑去当被实验人员了。
签完之后，就是愉快的收拾时间，抱着纸箱和同事道别，然后装作没什么事情一样的，和同事开着玩笑走出了公司的大门，嘴角的笑容不懂是真实的还是虚假的。
学校的时候能犯错了不承认顶撞老师，可现在在公司，他需要公司给的工资，敢顶撞公司就敢开了他。
现在他也需要钱，回家后闷闷不乐的吃完了晚餐，随后在柜子里翻出了很多昂贵的药物，按医师要求的量服用了下去。
洛北小的时候父母就离开人世了，在舅舅家待到成年后一个人出去独居，这个小屋子里只有洛北一个人，休闲的时候就会打开电脑打打游戏。
不过今天并不是打游戏的好时候，现实生活的意外让他的游戏水平大幅度下降，心不在焉的感觉盘绕在心头。
“今天先下了，手感稀烂。”
“没事，哥几个最近也很水，正好我今天晚上有事要去做，我也下了，拜拜。”
和网络上的好友打了两三把游戏，互相寒暄道别。
洛北对现在自身的情况很不满意，现在也联系不到那位进实验舱里的朋友，不然可以找他出去喝两杯，聊聊最近的趣事。
看了几集最近火爆的电视剧后，草草的洗完澡后吹干头发，躺到床上结束了这一天的生活。
……
街边的树在疯狂摇摆着，洛北顶着一把伞走在街上，雨声噼里啪啦的在这嘈杂的城市中徘徊。
就在今天，他自愿成为了实验人员。据了解，被实验人员为了配合实验进程，吃住都被安排在了公司内，有专业的人来照顾。
“这是你的id卡，往左边去领你的衣服，在公司内，你只能穿公司给的制服。”
洛北跟着人事一步一步走流程，手里的id显示他是第345位被实验人员。
实验过程中，被实验人员会被特制金属固定实验舱中，百来根细长的线通过特制的探测贴贴到四肢和腰间，头上会戴上全封闭头盔，头盔采用最新科技，戴上这个头盔，就能做到无线连接大脑，无需像二十年前那场骇人的实验，需要通过开颅用软针插入连接大脑。
“编号345，第一次实验开始，数据采集为轻度采集。”冰冷的电子声从头盔中传到他的耳边，头盔内有一块似乎是玻璃的透明板，奇异版的显示着他的各项生命体征，他的现在已经开始为公司贡献了。
洛北的身体被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侵占，头部传来一阵晕眩感，有种缥缈的东西绕过了他的同意，进入到了他的大脑。上下眼皮下意识合拢，闭上了眼睛后能明显感觉自己操控不了自己的眼皮，无法睁开眼睛。
眼前的画面一黑没多久，明明没睁开眼，却有一道白光，白光逐渐消散，浮现的画面中，有很多穿着代表公司被实验人员的制服的人，处在一个被白光包围的封闭场所。
洛北知道他现在到了一个属于公司的精神世界，在这个世界里，他可以活动自己的身体。现在得知在这个封闭场所的人都是目前在实验的被实验人员。
像他们咨询了下这里的地方后，他们称呼这里为大厅。数据采集的时候，不需要自己的精神，所以需要剥离自己的精神让头盔慢慢控制自己的大脑，这里就是精神的收容所，因为技术问题和资金拨款的问题，大厅做的很简陋，形容的话就是表面是白光的透明圆柱体。
他们可以在大厅里闲聊，发呆，甚至你跑来跑去都行，轻度数据采集对自己精神的影响比较低，一般情况下没什么事情发生，但中度或高度的情况下，精神多多少少会反馈一种难以承受的痛感，有不少人满地打滚，大部分哀嚎的声音会被屏蔽，只有小部分比较微弱的哀嚎，不会被屏蔽，洛北看着怪瘆人的。
和他一样现在是轻度的人员笑着说，这样子的痛感他们每天都来一次，虽然很痛，但多多少少能承受的嘛。
“每天八小时的实验，如果疼一次的话，也还能接受。”
“八小时？别逗了，你现在接受了实验，就代表你被公司骗咯，实话和你说，我现在估摸着已经待了一个月了，老子我一个多月都没结束实验，你和我扯八小时。要不是为了钱，鬼愿意来。”
“可合同……”
“去他么的合同，那玩意就是走个过场的。”
“那我们吃饭之类的呢？”
“听之前的人说是营养液，就是说你现在的身体和植物人没什么两样了，明白吗？而且早期的实验场所是单人单间，他们那些结束实验的人都疯了，我和你说我现在的精神也很崩溃。啊啊啊啊啊，要开始了。”
和洛北对话的人被开启为时半小时的中度采集，身体已经倒在地上蜷缩起来。剩下的哀嚎声他听不见，但他可以想象如果都没有屏蔽的话，不同方向的哀嚎声让这个地方和地狱一样可怕，他们没有了自由，蜷缩的身体和痛苦的表情暗示着大厅是通往地狱的大厅。
洛北的心里不明白在想什么，他之前是这场实验中的实验人员，他每接受到一次数据，好像就有一个人倒在这个精神世界痛苦哀嚎着，自责的心在谴责，不懂，不明白。
想起了他加班的时候，主管对他们这些员工灌输着不正确的价值观。
“编号345，开始中度采集，时长为15分钟。”突然冒出的电子音给了洛北一个提醒，那种撕裂身体的感觉瞬间传来。
“啊啊啊，啊，啊这。”洛北被这突如其来的疼痛给叫出了声，但没一会这种疼痛他感觉有点不以为然。
“还好自己有病，发病的时候比这还重。”
传来的撕裂感和挤压感切切实实的能感受到，能比较的东西只有自己发病的时候，和其他那些在中度采集的人员不好比，他们倒在地板上和洛北表现的不以为然差别很大，脑袋上面会冒着黄标，代表在实行中度采集，绿色是轻度采集，红色是重度采集。
场上的人没有一个人是重度的，可能正好撞到了领导视察的时候，所有人都是中度采集。
现在站着的人中有洛北，远处……好像有一个人，洛北好奇，难道那个人在中度实验和他一样，能够承受的住。
洛北走过去看了看那个人的模样，很奇怪，那是有个女孩子，头上却没有任何标，和他们有些格格不入。
“诶，你真有意思，能在中度采集里像没发生什么事一样的自由走动，真厉害。”那个女孩注意到了洛北，好听的声音带着一丝好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