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哪个混蛋这么残忍，竟然把你手上的指甲全拔了。”夜知秋看着依岚的双手，小心翼翼地在她的手指上撒着药粉，说道：
“外面的那个大哥哥是谁？你们是什么关系呀？”
夜知秋明显是误解了，刚刚进来的时候，依岚一直很安静地跟在莫问身后，那副模样第一眼看去，确实很容易让人怀疑两人的关系。
“我被人拐卖到了这个村子，是他救了我，把我带到了这里。”
夜知秋明白自己错意了，连忙道歉，说道：“抱歉呀，我以为你们关系不一般，原来是他帮助过你。”
“不过爷爷也说过，这个村子外面有很多坏人，都是些老光棍，他们娶不到老婆，就到处找那些人贩子买女人。”夜知秋气鼓鼓地说着：“祸害过好多人，都没人愿意管管。”
这些药粉抹在依岚的手上后，夜知秋在房间外面烧了一壶温水，将依岚的手泡在温水里。
药粉带出了依岚手指里的那些脓液，夜知秋用自己的手帕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依岚的手指，轻声说道：
“疼的话就说出来哦，等会还要用两道药的。”
夜知秋看上去是一个很单纯的女孩，从刚刚莫问进门的时候，女孩就只注意到了依岚的手，接着很自然地拉着依岚进来治疗伤口。
似乎这只是她应该做的。
她说话的语气也非常奇怪，一字一字地吐着，却又不觉得呆笨，反而因为她那稚嫩清澈音调，让依岚觉得有些空灵。
依岚低头看着夜知秋的白发，几缕赤红的头发在依岚眼前微微晃动。
低着头的夜知秋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忽然抬头，双目与依岚对视。
那一刻依岚微微失神。
真是一双清澈的眼睛，清澈到像是雪山上的湖水，倒映着依岚的容颜。
*
“你是说……你从人贩子手里救下的这个姑娘，而她被你救后，也不告诉你她的身世，只是希望能跟着你？”段腾笑了笑，说道：
“而你竟然还真让她跟在你的身边？”
莫问沉默了，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不想说就不必说，不想做也不必做，但你既然会来找我，就说明你已经失去了人生的目标。”段腾淡淡地说道：
“你听你老师的话过来找我，不就是想让我给你一个目标么？”
莫问一怔，他看向老人手上拿着的那封信，疑惑地问道：“难道这上面……”
“不管这上面写的是什么，你的生命都还没有终止。”段腾指了指夜知秋走进的那个房间，说道：
“如果你真的什么都不在乎，你为什么要救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这世上的人贩子有这么多，被拐卖到更偏远更险恶地区的姑娘也更多，为什么你独独要救她？”
老人靠在了躺椅上，说道：“我可以给你一个目标，照顾好夜知秋。那是我一位故人的孩子，我已经老了，你只要把她照顾到成家就可以不管。”
“你怎么敢信任我这样的人？”莫问反问到。
“因为她选择你当她的学生。”
“她的学生一定是好人么？”
“不，她的学生一定是坏人。正因如此，她才选择你当她的学生。”老人幽幽说道：“因为有些人是值得拯救的。她确实是一个无情的杀手，但她却又一直坚信，能有比杀人更好的方式去拯救别人。”
“你好像是在说剑仙那个蠢女人，而不是在说我的老师。”莫问讽刺地说道。
“剑仙是圣人，她始终仁慈。六位圣人多多少少都有自己的私心，唯有她是真正的仁善。”老人摇摇头，说道：“但你的老师没有这般善意，她杀人无情，只是会去拯救那些值得被拯救的人。”
就在这时，夜知秋带着依岚走了出来。
“记得这十天内每天用这个药涂抹伤口。”夜知秋轻轻握着依岚的手腕，用着有些苦恼的语气说道：
“这已经是爷爷这里最好的药了，但因为你手上的伤感染太久，伤口就算好了，也会留下很重的疤痕的。”
“这就够了，你还想用多少药？我这点家底全被你掏光了！”段腾看着女孩手上的那包药，表情开始变得扭曲起来，“你知道你手上的药有多贵吗？”
“不就是用了你一点药吗？小气个什么？”夜知秋叉着腰说道。
看到依岚脸上那不知所措的表情，莫问轻轻咳嗽一声，说道：“段先生，我还有些钱……”
“谁要你的钱？你要是真的有心，就把知秋带上。”老人摆摆手，用一种苍老缓和的语气说道：“她孤苦伶仃，父母双亡，我这一把老骨头，真的没办法再陪她走下去了。”
父母双亡……夜知秋愣在那里，自己怎么不知道这件事？
说到这里，老人原本的怒意也缓和了下来，眼中竟然还闪烁着点点的泪花。
莫问犹豫了一下，这种时候再拒绝这个老人……他真的有些做不出来这种事。
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叶知秋，女孩似乎还不明白老人在说什么，但莫问也只能无奈地对段腾躬身，说道：“那……我就带走夜知秋了。”
“很好。”老人刚刚哽咽的声音瞬间消失，拍了拍手，说道：“夜知秋，你现在已经被卖给莫问了，从今以后你就是莫问的人了！”
“啊？啊嘞？”夜知秋的脑袋似乎有些缓不过来，指着自己问道：“知秋……被卖了？”
“没错，你被卖了。”老人指着欲言又止的莫问，说道：“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不准耍赖啊！”
这个老头到最后终于暴露了本性，这哪里是一把老骨头，走起路来健步如飞，飞一般地从房间里拿出一个包裹扔给夜知秋，大笑道：
“你的行李老夫已经帮你整理好了，现在你已经和我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了！”
这个时候，就连莫问都有些呆滞，这特么……
“啊……嘞？”夜知秋看着莫问，歪着头说道：“知秋以后就要跟着莫……莫问哥哥出去玩了吗？”
啊嘞个鬼啊？这什么情况？姑娘你已经被卖了！今天开始你爷爷就不要你了，你要跟着一个素不相识的男人一起流浪！你还在这里啊嘞？
还有！你跟着的是一个刚刚在村子里杀了两个人的杀人犯啊！为什么你会觉得跟着我是一起出去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