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问有些疲惫的睁开眼。
他原本是不想睁眼的,他太累了,韩素颜似乎故意给莫问放了很多血后才给他止血,导致他现在极度贫血,喉咙渴得像是要裂开一样。
还好,韩素颜似乎并没有想让莫问真的死在这,地上还放在一个水葫芦,足以让莫问暂时缓过来。
身上的伤口做了简单的处理,那两处贯穿伤都避开了要害,但如果剧烈的疼痛既然让莫问拿不起剑。
石剑就在莫问的身边,在没有药材辅助的情况下,韩素颜笃定莫问不可能靠着石剑走出这铁笼……或者说,在韩素颜完成自己的计划前,莫问不可能恢复到能离开这里的实力。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有人送饭放在门外,莫问看不到那个人的脸,只能看到一只白皙的手。
“能放我出去么?”莫问向着那个人问道。
“你觉得呢?”韩素颜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莫问一怔,随即有些无奈地笑了笑,说道:“还劳烦国师大人亲自送饭啊?”
“你还是像以前那样不计后果地做事。”韩素颜看着莫问,说道:“现在你就是刺杀陛下的刺客,御林卫数千人都看到了,三天后长公主登基,就是你行刑的日子。”
“韩素颜,我已经看不透你了。”莫问低着头,韩素颜看不到他的眼睛,“五年的时间……明明时间很短,却又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你梦到了什么?”
“五年前第一次在剑山上遇见你的时候,我记得你还是个有着大白腿的大姐姐。”莫问这时候竟然还能说出这种话,“明明长得比我高,看上去却还是个孩子。”
五年前……那时候的莫问只有十四岁,韩素颜却已是十八,但莫问却说韩素颜像是一个孩子。
“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我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我也不是什么好人。”莫问伸手将地上的饭菜扯进牢房,说道:
“那时候我在想,这个小姐姐的腿真的好长好白,要是能嫁给我的话,这腿我能玩一辈子。”
莫问感受到了一股寒意,但他并不在意,只是摆了摆手,挥散了牢房里的寒气,说道:“反正我三天后也是个死人了,说点实话又怎么了?反正我本来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神骨还在秦依岚的身上,是么?”韩素颜忽然问道。
莫问愣住了,吃饭的手也停了下来。
“三天后的刑场,我会很乐意见到她。”韩素颜的声音渐渐恢复平静,说道:“我还是要谢谢你,能把神骨亲自送到我的手上。”
“我应该说过吧,我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莫问又说道:“我也从来没说过,自己要做什么正义之事。”
韩素颜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事情,原本正要离开的她忽然停住了,回头看向牢房里的莫问。
“这个世界确实需要坏人。”韩素颜轻声说道:“但这个……坏人还轮不到你来当。”
*
夜知秋走了好久。
自从那群官兵散开后,夜知秋就沿着巷子一直在走。
可那条巷子不知道为什么,变得很长很长,长到夜知秋走了很久,手上的煎饼和红豆糕都吃完了,夜知秋还没能走出这条巷子。
巷子的前面就是亮光,那里应该是京城的主道,夜知秋加快了自己的脚步,她听到了街上叫卖的声音,刚刚吃了煎饼和红豆糕,现在她想去买一些豆浆或是米酒喝。
只是夜知秋走出巷子的时候,京城的街道上似乎有些过于热闹……热闹得夜知秋有些恍惚。
人也比之前要多上许多,街上男男女女走在一起,像是夜知秋身边缥缈的幻影。
周边的商摊也比平时要多上一点,夜知秋有些疑惑,她今天早上应该来过这条街道,她明明记得……这里有一些商铺都是关着门在,但现在……那些商铺里都是人。
不过她终于找到了一家店,对着老板要了一碗豆浆,在店铺门前的小板凳上坐着喝了起来。
这里的风很温和,已经有些不像是入冬的季节,夜知秋的脚底暖洋洋的,那一瞬间夜知秋像是走在春天的草地上。
世界在夜知秋的眼中变成了一副水墨画,夜知秋的眼前走过了一群人,那群人抬着一个不大的轿子,周围的人都避之不及。
店里的老板看到夜知秋还坐在大街上,连忙抽出女孩坐下的凳子,说道:“哪来的孩子,都没点眼力见吗?那可是花家的大小姐。”
“哦哦。”夜知秋赶忙退了几步,只是抬头掠过轿子的窗帘,她好像看到了一个有些眼熟的女孩。
她看上去十七八岁,比夜知秋要大一些,与轿子里的那个女孩相比,就算是夜知秋这样的孩子也逊色了几分。
夜知秋确实很漂亮,但她只是像娃娃一样可爱……但那个轿子里的姑娘却是有着倾城的容颜。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那个姐姐呀……”夜知秋喃喃说道。
她喝完了自己手里的豆浆,看着那个走过人群的轿子,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
她随着那个轿子穿过京城最繁华的街道,在靠近皇宫的地方,轿子停在了一个装饰恢弘的大门前。
夜知秋没有来过这个地方……她清楚记得自己早上走过这条路,但在自己的印象里,这条路应该已经很破旧了。
但夜知秋本就不是一个记忆特别好的孩子,也许只是她今天记错了,皇城那么大……她也许把某条相似的街道混淆了。
待得轿子里的人下来后,夜知秋才停在了门前,那个夜知秋要仰起头才能看到的豪华牌匾上,甚至还有皇帝的提字。
花府。
*
“就算你真的要找那个叫夜知秋的孩子,你又为什么要来花府呢?”
花家原本是京城里最有权势的家族,长女是读书人的未婚妻,次女则是剑仙的大弟子,当年的花家本应该如日中天,却又在一夜之间被御林军清洗。
当年的花家如果没有被清洗得如此干净,韩素颜和秦家之后还不敢如此出格……但当年盯上花家的人太多了,皇城里的每个人都想从这块肥肉上分一杯羹,当年只有花清玄逃出了皇城。
“我不知道。”依岚看着眼前这座破败的宅子以及那块已经破碎的花府牌匾,站在花家的大门前,说道:“但我觉得……她应该就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