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只能感到刺骨的寒冷,以及腹部异样的疼痛。是伤口恶化还是被袭击造成的我已不得而知,唯一能确定的是,现在我的身体极度疲惫,连动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随着大脑逐渐清醒,我的嗅觉在四周感到了复数个气息,嘈杂的喧闹声吵得我极不情愿的睁开了眼。
然后和一对凶神恶煞的眼睛对上了。
不可思议的是,此刻的我并没有惊慌失措,要问为什么-----
因为我已经连惊讶的力气都没了。
宛如脱线的木偶,表演完成就被仍在角落那样垂坐在地上。
而我面前,一名满脸都是横肉的中年大叔笔直的站在我面前,口中嚼着比我大拇指还粗的雪茄,摆着一副居高临下的表情注视着我。
“我可没有喜欢被男人注视的爱好。”
一字一顿,嘴里含糊不清的吐出了这几个字。
不愧是我- -
在这种环境下还能开这种玩笑。
“喂,我现在可以动手么?就算少了一个对你们的计划也没有影响吧?”
看来这个大叔并不喜欢我的玩笑,他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头也不回的向后面问道。
“别那么急,如果真的要处理也不能在这里,不然污染了地面和墙壁怎么办,那个老头可是很洁癖的,要是惹得他不高兴了我们可就没钱拿了。”
回答他的是长着一头紫发的青年,眯着眼睛,声音阴阳怪气,诡异的微笑着,嘴角都快咧到耳朵的程度。
但是他的身后却长着翅膀,即便是已经被暗紫色所侵蚀,但是依旧能看出他是神族。
不,准确来说,是堕神族。
被剥夺了所有神族的权利与地位,在整个神族界被通缉的存在。
“总之先恢复一下吧,不然,你可能会在一会传送的时候就被传送术式那股相互挤压的魔源直接撕裂,然后‘pong’的炸成一团。”
他不怀好意边说边走到我面前,正当我以为他会伸手吟唱治疗术式的时候,他却伸出了脚,猛地踩在我腹部的伤口上。
“额啊!”
“哦?看样子已经有力气叫出声了啊,恢复了精神是件好事。”
我冷汗直冒,死死的盯着眼前这个打心底让人不快的男人。
他用脚碾着伤口,无奈的耸了耸肩:
“没办法,我这个人其实也挺那个啥的,你懂的吧,不太喜欢碰陌生人的身体,所以就只好用脚来给你治疗喽。”
“没什么事情我就先去准备了。”
看着他一脸恶趣味的表情,中年大叔皱了下眉,丢下这么一句话转身离去。
“那个人还真是没有一点情调,是吧?”
青年向我抱怨道,同时加大了踩在伤口上的力度,治疗术式宛如触手般缠绕在他的脚底,散发着异样的光芒。
如果说提米拉的治疗术式是包含生机的莹绿色光芒的话,那么,眼前这个人的治疗术式所散发出来的,就像是生化培养皿中不明绿色液体发出的光一样令人不快。
令人在意的是,他使用治疗术式的时候,并没有吟唱,我能确定并不是我没看清,而是他连术式本身都没有创造,就直接使用了治疗术。
半兽族没有魔源适应性,所以无法使用术式,也无法凝聚魔源。
但即便这样,关于术式的构成我还是所了解。
毕竟史莱姆老师就是魔源理论课老师。
术式的构成需要在脑中构思形成术式阵,再将魔源本身汇入,将其完美融入术式阵之后,才能发动术式。
举个例子,像每个人都会在小时候用气球装水玩一样,构思术式阵的步骤就可以理解为打算让气球装多少水,而汇入魔源就是往气球里装水,等达到了自己理想的程度后,把气球绑好,那么一个水球就完成了,术式的使用同理。
但他不同,他释放的治疗术,就像没有用气球装水,而是凭空用意识凝聚了水的形状,在没有任何容器的支持下,跳过了前面所有的步骤,直接形成了一个不用容器就能扔出去的水球。
心底莫名涌出一股强烈的寒意,并不是单单只是恐惧,而是另一种难以形容的感情交杂在一起,包含着愤怒,憎恨,畏惧,.........
“看样子已经没问题了?呀~说起来你可能不信,这还是我第二次使用治疗术呢,看别人使用的时候真的很简单,但是自己实际操作起来却不是这样,你也是这么想的对吧,本来我还担心会不会因为自己一不小心就失败了呢。”
虽然口中念叨不停,但他的治疗确实减轻了我身体的痛苦与疲劳,而且治疗的速度远比提米拉更快。
“.......呼。”
我长吁一口气,虽然他确实帮了我一个大忙,但我还是亲不自禁握紧了拳头,死死地盯着他。
我也不明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驱使身体做出这种举动的大概是我身为半兽族的---------
本能!
我内心深处对于他有一种复杂的感情,而那份感情此刻正体现在我身上。
“那你就继续坐在那里吧,毕竟那种肮脏的角落正适合你们这些半兽族不是么,随意走动的话,要是死在什么地方我可管不着。”
撇下这句话,他带着一脸诡异的笑容响门扉走去。
然而,就在他打开门的那一瞬间,他扭过头,用着截然不同的表情看着我。
“!!!”
他原本眯着的眼睛此时却带着绝对的恨意,瞳孔在愤怒下缩小,琥铂色的眼瞳在布满血丝的眼球中无比诡异的发出阵阵寒光。
恐惧在瞬间占据了我的身体,双腿止不住的颤抖,恢复行动能力的手下意识四处乱抓,妄图找到一个能挡住他视线的东西,极度的恐惧甚至让我忘记了呼吸。
“........那么,待会再见。”
仅仅只有几秒,他的表情又回了最开始的样子。青年眯着眼,迈着四亲不认的步伐,微笑着离去。
“呼呼.....呼呼.......嘶哈!。”
大口的喘着气,胸口此起彼伏,不断重复换气的动作。在他离开之后,我趴在地上,努力平复着激动的心情。
他是谁?
为什么我会感到如此恐惧?
本来就满是疑问的大脑中又多出了两个疑问,在原地大口喘气休息了几分钟后,我茫然地四下张望,打量起我身处的环境
映入眼帘的是巨大的挂画,长度大概有惊人的六七米高,几乎占据了整个墙壁。描绘了一个肥头大耳的男子,骑在马上的人物肖像。
画中胖男人的手中握着钱袋,而四周则是草原与河川的美景,在他的身后坐落着一个由三块巨石倒立形成的奇特三角,单论背景,绝对算得上是一副精美的风景图,但画中胖男人的出现,与背景格格不入,而他手上闪耀着的阵阵金光更是让人不爽。
虽不及那名青年的诡异,但也足以让人心生厌恶。
强忍住撕毁肖像的冲动,我站起身。
这大概是个六十几平米的房间,但高度却有着改建的痕迹。
............
该不会只是为了挂那一幅自画像吧?
如此想着的我,扶着大理石制的光滑墙壁,推开了房间的门。
殊不知,在前方等待我的,却并非是在黑衣人刀下死里逃生的喜悦。
而是名为--------
绝望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