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男子收起了手中的陀螺,他坐直了身子,看上去多了几分严肃。
萧默不自觉地跟着坐直了身子,他知道黑袍男子说得是对的,可是他不想承认。
不仅仅是因为黑袍男子本身的身份问题,更是因为黑袍男子现在正在后悔的“作品”,正是他的亲生妹妹。
“这份孤寂使得她产生了一些不正当的希冀,而扩大了这份希冀的不是她创造出的那个‘妹妹’,而是她遇到的那第一批人类。”
“他们的纯真和崇拜,使得她错误地理解了人类的感情,再加上本就存在于她心中的那份扭曲,使得她对这份感情拥有了独属于她的全新的理解。”
“而她的独特理解,也成为了她被宇宙意识抛弃的导火索。”
黑袍男子的话对于萧默而言无疑是一记重击,哪怕他在此之前已经通过萧海笙之口了解到了萧然的过往,但当他从“海洋之神”的“创作者”的口中听到这些评价时,出现在心中的又是另一番滋味。
“自认为理解了人类的她觉得自己应该更进一步地融入他们,当她第一次向我祈祷时,宇宙意识便将她彻底抛弃了。”
“所以,这片宇宙现在其实是没有属于它的守护神的。”
“至于你先前的问题——我觉得你应该听说过一句话: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看到黑袍男子正在盯着自己,萧默只好点了点头。
这句话他在上小学的时候就听老师讲过,虽说那时候的他对这句话的含义是一知半解,但随着年龄的增长,萧默也切实体会到了这句话的更深一层的含义。
“可是你任由玛尔乌斯毁掉了那么多的世界……”
萧默觉得自己说出的话有气而无力,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提起玛尔乌斯,明明这是他们两人之间的对话,而且不论如何话题都不应该扯到他的身上。
“哦?那你的意思是,我大可以坐在那里看着,或是就如你所言地出手帮你们修补一下已然出现的‘裂痕’,然后静静地等到自己的力量彻底衰弱,目送你们走向世界的终结?”
“你的力量的衰弱?”
萧默挑了挑眉,黑袍男子说话的语气很冲,说出的话也有些难听,可当萧默听到他提起“自己的力量彻底衰弱”时,他彻底坐不住了。
“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黑袍男子倚靠在椅背上,他轻叹口气,摆手示意萧默坐下说话。
“我只是‘我’分化出的极小的一部分罢了,现在,‘我’的力量正在慢慢地觉醒,意识也逐渐向‘本我’那里靠拢,属于我的力量自然会不断地削弱,直到我完全消失,化作一缕微不可查的力量源流汇入‘本我’的体内。”
“到了那时候,这片宇宙就彻底失去了守护者,而那片裂痕,也会随着我的消失而变成能够吞噬整片宇宙的存在。”
“所以,在我彻底消失之前,我需要选出一名能够代替我守护这片宇宙的‘神明’。而你,就是我继海洋之神后亲手选中的那个人。”
黑袍男子顿了顿,他再次坐直了身子,看着萧默继续说了下去。
“虽然我只是‘本我’的一缕力量所化,但我依旧留存着‘本我’的部分记忆。在成为‘创世神’之前之后,我都见惯了生老病死,渡过了无数的光阴,‘本我’也为了弥补当年那场灭世之战所造成的破坏创造了无数的宇宙空间。”
“对于我来说,在一片宇宙中毁掉几个濒临破碎的大陆、星球、位面、空间,从而换取一个真正的守护神,那这个选择就是绝对正确的。”
“我并不会因为上面还有鲜活的生命就终止自己的想法,我不知道你会不会明白,无论是人类或是其他的任何一个种族,当它们面对绝对的恐惧,面临无法逆转的绝望时,它们都会向内心深处那或许存在于世间的、可以结束他们痛苦或是给予他们希望的、并且是在他们的概念中绝对正义的人或事物发出最为真挚的祈祷。”
“哪怕——就如同我先前所说的那样,那些被它们祈祷的东西或许并不存在于世间。”
萧默沉默了,因为他确实经历过黑袍男子所说的那个“祈祷”。
上一世,在“诺亚方舟”被毁灭之前,人们无一不向着自己心中的“绝对正义的存在”发出了无意识或是有意识的祷告。
就连萧默也不例外,无比绝望的他希冀着神明的出现,只是在他的心里,希冀神明出现的同时,他也在痛恨着自己力量的不足。
“所以说啊,与其让神来成为‘神’,成为所谓的‘救世主’,不如给世间万物一个机会,让他们自己去挑选那个‘救世主’。”
“在这样的环境下所诞生出来的‘神明’,他所拥有的力量,远超自然产生的‘神明’千百倍!”
“另外……”
黑袍男子突然话题一转,萧默追着他的视线,两人同时看向了一直静静地站在那里的塞琳娜——或者说是“灵”。
“虽说她也是‘本我’在沉睡前创造出来的系统,但因为种种原因,她的功能并不完善。并且,作为三十多名系统末位的她,直到现在为止都没有一个合适的‘身体’。”
“所以说,是你在玛希娜使用‘创世神之章’的那个瞬间,将塞琳娜的内核替换成了‘灵’,对吗?”
黑袍男子点点头,算是认可了萧默的这个说法。
“你可以这样理解,但……我话语中的‘合适的身体’,指的并非是塞琳娜的内核,而是一具真正的‘身体’。”
“这具身体可以是任何活着的生物,如果你喜欢的话,可以找一只……猫来作为她的身体。”
萧默忍不住对着黑袍男子翻了个白眼,找只猫作为灵的身体,想搞个猫娘出来是吧?
他可不太喜欢吃巧克力。
“对了,您先前所说的……技能?”
萧默盯着自己恢复如初的手掌看了半天,见黑袍男子迟迟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他只好试探性地询问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