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潮号巨型战船沿固定航线巡逻,从花枝岛抵达京门后,再折回最靠近大陆的外岛「扉」。
船长海目汐衣着朴素,白袍内罩有胸甲,亚麻色马裤下面蹬着黑长靴,她同往日一样戴着眼罩,皮肤褐黑、身材高挑,是个心狠手辣的危险女人,也是极少数令时岚感到畏惧的人物。
战船驶进港口,一队人马在此等候。船员放好阶梯,海目汐领头下船。在她身后,是浪潮号的副船长仲夏夜,她二十岁出头的年纪,留着脏兮兮的碎发,腰间挂着迅捷剑和一把短刀,对海目汐唯命是从,为船长战死是仲夏夜最大的心愿。
其余船员皆是海目汐的心腹,有一刀流的剑士克舟,神箭手石信以及善用奇门兵器的年轻人左汶,海目汐算在内,队伍共有13人。
他们离开扉岛港口,沿着道路,前往一座符斯拉建筑风格的酒馆。
等待会面的人,正是前些日子在宴会上和女王闹翻的“蜘蛛蟹”惊浪。
酒馆早被清场,惊浪的手下左右站立,离他最近的是美少年翠星,他有绿色的眼眸,美貌不输女子,背负着一把长剑。善于海战的武士能登谷自幼追随惊浪,他手搭在剑柄上,一刻不肯放松,还有经验丰富的年迈忍者布神七取,靠在酒馆墙壁上,仿佛融入了背景般不易察觉。
“鲨姬”海目汐前脚刚迈入酒馆,气氛瞬时间凝固,除了双方头领,在场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谁也不想自己的主君有个三长两短。
“鲨姬肯露面,也算给在下面子,欢迎你们的到来。”
惊浪的手下们却丝毫没有欢迎的意思,等到海目汐走到距离惊浪约十步,美少年翠星解下背后长剑,武士能登谷拔刀的速度快过眨眼,嗖地一声剑尖对准了海目汐,潜伏在门口的忍者取出手里剑,断截后路。
鲨姬带来的人立刻摆出架势,副船长仲夏夜抽出迅捷剑,踏出一步,护在海目汐身前,一刀流的克舟目光锁定了能登谷,他压低身子,随时准备拦截对方的刀,左汶松开双手,铁链洒了一地,他捏住飞廉,双手舞动。神箭手石信搭弓上弦,扭过腰去瞄准门口的忍者。
“啧啧,这样别说喝酒,连话也聊不成,你们别太紧张,惊浪大人若是想杀我,他自己决计不会露脸。”
尽管海目汐神情放松,并未把惊浪的人放在眼里,但她忠心的船员都不肯解除警戒,只有神箭手稍稍松缓右臂,但只要忍者稍有动作,他必然能先发制人。
“把武器都收起来吧!”
惊浪发号施令,举手示意,他手下的人同样无动于衷,美少年稍稍欠身说道:“请海目汐大人的武将们先退后两步。”
想要武士们放松警惕是不可能的,局面僵持,谁也不肯让步,海目汐自己取来椅子,在刀枪剑戟的对峙下坐定身子。
“你有屁快放吧惊浪,别难为了咱们忠诚的将士。”
“时岚公主又在花枝惹出乱子,你听闻此事了吗?眼线汇报我说,时岚杀伤了不少符斯拉士兵。”
“肯定又是他们挑衅在先,时岚公主也平安无事,不然你肯定高兴得蹦起来,快说吧,特意找咱来要商量什么事。”
惊浪举起酒杯,喝了一大口淡啤酒,他咂舌道:“再过些时日,你我恐怕会在宝石殿喝到女王珍藏的琼浆。”
扣着指甲缝,鲨姬心不在焉的哼了一声,她讥讽道:“你还敢去宝石殿?”
“女王成婚,封臣岂能不去捧场。”
“藤薇要结婚?啥意思,卢镜花能生了?”
“祈云岛老不死的家伙研究出了方法,只要那小子同意,就真能做成新娘了。”
“你特意通知我此事,有何用意?”
美少年翠星妖娆地发出讥笑,惊浪撇了他一眼,嘴角也浮现出笑容。
“若藤薇有了继承人,她就坐稳了女王的宝座,这种局面,不符合符斯拉人的利益,西列奥大人不会同意,符斯拉帝国同样不会高兴,消息很快就会传到西列奥大人的耳朵里,届时他定然会派人阻拦,如果藤薇敢于违逆西列奥家族,便会触发战争,我们赢了,就可以趁机将符斯拉杂种赶出列岛,但这可能性微乎其微,假设输了战争,你和我都得给藤薇陪葬。”
“你的意思是?”
“如果女王放弃结婚,眼下的局面还能维持,她要是一意孤行,害的是整个宝石列岛,我们不是符斯拉人的对手,打输了,结果就是亡族灭种,你希望如此?今日聚集于此的诸位,都将化成鬼魂。但我们束手旁观,保存实力,也许还有周旋的余地。”
听罢此言,神箭手石信调转长弓,转而去瞄准了惊浪,忍者悄无声息地攀上房梁,自上而下俯瞰着海目汐。
“你这是公然谋叛,藤薇的先祖将你我的先祖纳为封臣,我们在岛上的领地皆是她的恩赐,说谎话的人尚且吞一千支针,而谋反者死后可要在地狱里受无尽苦难。”
“今时不同往日啦。”惊浪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他双目透着凶狠,半点也没把女王放在眼里。“在必要的时局,下克上也是无奈之举。”
“你大可放心,我虽说瞎了一只眼……”
海目汐站起身子,盯着端坐在椅子上的野心家。
“但看的比任何时候都要真切。”
长靴踩在木地板上吱嘎作响,鲨姬拂袖而去,仲夏夜等人倒退着跟随,直到退出酒馆前,眼睛一刻也没离开过惊浪众人。
“船长,怎么办?要在女王面前戳穿惊浪的野心吗?”
副船长面不改色,语调平稳地问道,无论发生什么,她都会追随着海目汐,唯有这点绝不悔改。
“不必如此,他说的并非全无道理,可藤薇是咱们的女王,咱会尊重她的决定,可你们的性命又有谁来负责?仲夏,我了解你的实力,现在我有任务交给你。”
仲夏夜恭敬地低下头,没有回答“是”,因为无论海目汐说什么,她只会去完成。
“暂时分开一段时间,我要你找到花耶小姐的踪迹,潜伏在她身边,决不可令她察觉,等待我下一步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