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差不多该放手了吧。”
当雩兰采第三次无奈叹息时,支天炎忱终于恋恋不舍的松开了师父姐姐的小拇指。
“老师,我还有一件事要求你,不知当讲不当讲。”
雩兰采柳眉一竖,没好气地说:“臭小子,适可而止一点呦!这件事本来就不合规矩,三年内你须当谨慎行动假以化名,现在我放你出去背负了很大责任,你还敢与我谈条件?”
支天炎忱顿时委屈巴巴的滚到雩兰采背后捶背捏肩,柔声说道:“不是啊,我还有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没做,等我办完事就由二师父亲自护送我前往出云,可好?”
“她......”
雩兰采三思良久,更多的是对妖女的不信任,可耐不住软磨硬泡,只好叹息点头。
“待成人礼之后,见过你的未婚妻,订下婚期,便出发吧,你可想好,入了出云这三年你便再不是王,凡是都按那边的规矩来,没有人再会迁就你,也没人会给你擦屁股,更不可能有人侍奉左右嘘寒问暖,修行一途,道阻且艰,你......真的受得住么?”
倾城女相虽是警告,话语中却带着浓浓不舍和怜惜,朝夕相处多年说没有感情绝对是假的,只是这份担心对于某人来说却是多余。
就是在那个地方,无名一颗剑心磨损出了裂痕,天人灵识也因此有了破绽,坠落心阶。
支天炎忱笑了笑,突然放肆起来,握起帝师柔软小手坚定不移说道:“三年不过一眨眼时间,但是等我回来,要迎娶的人可不是琉璃醉。”
“诶?不、不许胡说八道......有人还在等着你呢!”
面对唐突而来的深情告白,雩兰采顿时乱了分寸,一张俏脸绯红染血,乱了方寸,胸口也是小鹿乱跳。
支天炎忱眨眨眼睛,也不急于一时,饱览帝师娇羞美态后缓缓退出帘幕,想到即将到来的未婚妻也下定了某种决心。
临走之时,少年蓦然回首,笑眯眯说:“话说,老师这样不好。”
雩兰采强定心神,板着脸问:“我怎样了?”
“你一收到消息这么快就来问罪,那四个丫头会很为难的,因为我一回去就会找出那个通风报信的小间谍,狠狠惩罚她,谁要是敢包庇就一并惩处,绝不姑息。”
雩兰采莞尔一笑,倒没想到一个整天喜欢看市井案本痴人说梦的半大孩子居然能想这么多,看来还是低估了他。
“哦?你真的忍心惩罚她们吗,我很怀疑。”
“我会,真的!而且还是世间最残忍最痛苦的方式!”
支天炎忱笑容阳光灿烂,总待在王城如何入世修心,由明日起,他又重归自由了。
言出必行是少国主的一贯作风,金口一开,便真的斩去西蛮时节狗头风光大葬,收了如花似玉的一份大礼却翻脸不认人,凭空再添一条世人啼笑皆非的暴虐恶名。
说来也奇怪,王都百姓茶余饭后竟也不觉残忍,只觉得恶人自有恶人磨,对待频繁进犯疆土烧杀抢掠的蛮子,就两个字。
解气!
由此可见四位贴身侍女的凄惨下场,支天炎忱一回小院就将三人叫进屋内锁死了大门,那叫一个凶神恶煞,那叫一个灭绝人性。
青衣怕痒,支天炎忱便将那双玲珑玉足用羽毛折腾了一炷香时间,直到沉默寡言的冷艳少女泪崩求饶。
白翎喜欢小动物,他就抄起利器手起刀落,将那几只讨喜怜人的小畜生剃了个精光,好好几只通灵异兽楞是变成了生无可恋的秃子,连宠物带主人一起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对付强迫症严重的玄机,小暴君闯进闺房就把陈设发明尽皆打乱,丢得到处都是,小丫头尖叫一声,当即翻着白眼昏了过去。
最后一位倒是没什么弱点,支天炎忱琢磨了半天直接从膳房偷了点畜生血,躺在小院门前装死,吓得朱颜以为王上遇刺,哭得死去活来才肯罢休。
只一下午,四名侍女均是手脚发软脸色煞白,表情幽怨得一塌糊涂。
支天炎忱则神清气爽的带着小胖子去寻妹妹道别,至于到底是谁向老师告的密,倒也不那么重要了,这群傻丫头都是为他好。
临近黄昏,恢弘内殿被夕阳染得金碧辉煌,此间隔着一条朱红长亭,周围尽是美不胜收的花田园林,景致极美,能在此处展露欢声笑语,足可见亭内两动人少女的高贵身份。
“莲华,那就是传说中的十三重楼?”
碧绿衣裳的少女抬头仰望着不远处的高耸禁地,一袭劲装清爽英气勃勃,腰间还挂着不俗佩剑。
少女脸庞稚嫩却洋溢着骄傲自信,青涩娇躯已出落得玲珑有致,活脱脱的美人胚子,用不了多久便能登上红尘榜上的绝代佳人一枚。
一旁托腮的支天莲华微微颔首,目不能视,笑而不语。
虽然向往,未来的王妃大人却不再多言,她要想名正言顺登楼只有一种方式,就是嫁给那个傻子。
但这是不可能的,永远不可能的,即便那人称王支天,她来,就只为了一件事。
“你还是第一次来东帝王城吧?”
琉璃世家的掌上明珠笑了笑,“第一次,应该也是最后一次。”
支天莲华眉心蹙起,心中一紧。
“什么意思,你不会想......”
琉璃醉不屑开口:“明天我会当着所有人的面结束这件事,从此以后和支天炎忱再无瓜葛,我知道你怎么想的,可我不会因为爷爷和先王的婚约就随随便便嫁给陌生人,更别说是那种......那种家伙。”
出于对密友的尊重,少女才没有说出更加不堪的评价,世人的风言风语可是让她丢了十几年的人,如今终于能够解脱了。
“怎么能说是随随便便,况且咱们三个从前在望海崖不是挺......”
琉璃醉摆摆手,冷哼道:“那时他才多大,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稍微跑快点都要气喘吁吁,一直跟在屁股后面赶也赶不走,烦都烦死啦!”
随行少主人身边的伛偻老人张了张嘴,似乎觉得小姐还用这种口吻有些不妥,尤其还是在东都。
那位喜怒无常的少国主据说从小就很喜欢琉璃醉,天知道得知之后会不会大发雷霆,纵使是顽童一个,发起脾气来家族也会非常头疼。
幸好小姐天资卓绝,被擎苍仙师一眼相中,这才逃过一劫,由宠溺徒弟的道主真人亲口答应出面化解这门荒唐婚事。
琉璃醉话音刚落,一阵微小动静就从长亭远处传来,支天莲华耳朵灵敏,听出脚步声的主人,不由面露为难。
明日被醉小姐上门退婚的消息若是传遍九州,那哥哥可就真的......
“公主殿下,王妃殿下。”
圆润的小胖子高文静率先向两位身份显赫的少女恭敬行礼,支天炎忱却只是扫了一眼惊奇打量着自己绿衫少女便不再理会,漂亮是漂亮的,就是乳臭未干,过几年兴许还能有点兴趣。
“莲华,我要出门一趟,你想一起走走吗?”
“呃?”
支天莲华朝身侧努努嘴,似乎在提醒着当前更重要的另一件事,她还是希望兄长能够展现出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让醉儿改变心意。
“你是......小忱子?”
琉璃醉眨眨眼睛,刚想训斥小胖子不准这样称呼自己,旋即被那神采飞扬的同龄人吸引了注意力,颇有些难以置信。
面前少年披头散发身着玄色王袍,略显懒散,却是唇红齿白,俊俏得不像话。
多年不见,望海崖边那个骨瘦如柴的蔫小子变化了不止一点,虽说是个百脉俱堵的麻瓜可至少卖相丝毫不比擎苍山上风度翩翩的师兄们差。
这种胡闹称呼让高文静和伛偻老人表情怪异,只能装作没听见,年轻的少国主正处叛逆。
支天炎忱反倒是最不在乎礼节的一个,他本无名,籍籍无名,这一世也不例外。
“你哪位啊?”
“你......你不认得我了!?”
琉璃醉怔了怔,一路上听闻少国主近年做出的蠢事羞愧难忍,本来准备好的一肚子挖苦奚落之词顿时忘光,没由来的一阵气恼。
支天炎忱看着少女胸前有待开发的黄金地段,若有所思,说:“难道你身上有什么值得让人记挂的东西吗?”
那个甩都甩不掉的牛皮糖居然敢忘了自己!?
琉璃醉咬牙切齿地说:“那最好!别说我没提前告诉你,我来是为了......”
支天莲华连忙站起来,想要循着声音捂住那张泼辣小嘴,支天炎忱却一拍脑门,恍然大悟,记起了小胖子刚才叫出的陌生名字。
“啊,你就是那个未婚妻?来得正是时候!虽然有点抱歉,但是不好意思啊,你被休了,为了补偿,我会送一份大礼给你。”
“哈!?”
绿衫少女怒目圆瞪,愣在当场,原先台词居然全派不上用场,本以为会会苦苦哀求她回心转意的支天炎忱先发制人,真真是肺也气炸!
未婚妻这种东西,按照国际惯例,在庸俗案本里大概天生就是用来被甩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