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然接受得这么坦然，反倒让张兴哲觉得不是那么畅快了。
她并不知道这么用血用多了会不会对自己造成伤害，就这么随随便便用她还是多少不愿意的。
“……我突然不想把你变成狐妖了。”
张兴哲这话让谭望松甚是不解：
“咋了？”
“我就觉得奇怪。你惹出来的问题，为什么要我买单？”
“这……那我要做什么才能弥补错误？”
“都出人命了，你觉得还有弥补的机会吗？”
“可是……”
谭望松也不知道张兴哲为什么突然又不想把小然变成狐妖了，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做什么才能挽回错误。
“你要是想让她变狐妖，你自己来吧。”
正好张兴哲也想看看这个“同化”到底是不是狐妖通用的能力，谭望松也只好暂时变回狐妖的样子，老老实实照做了。
不过，张兴哲并没有看到自己期望的结果。谭望松的那滴血滴在小然额头上，只是顺着额头滑落下来，什么都没发生。
而且，她的那滴血远没有张兴哲的鲜亮，像是劣化版的。
“我没有这个能力……”谭望松无奈地回头看着张兴哲说着，马上变回了“谭望松”。
“……看来这是我的专属能力。”
张兴哲也没急着继续使用，而是观察着因为她不把自己变成狐妖而开始害怕的小然。
“为什么不满足我的要求……”小然毕竟还是小孩，现在是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谭望松被我变成狐妖之后惹出了这个大乱子，你觉得我现在能随随便便把人变成狐妖吗？”
“我不会做任何事的！”小然连忙举起右手向她发誓，“我会乖乖隐藏自己的身份躲起来的！”
“躲是没意义的。先说说你下午为什么会一个人跑到西城区那么偏的地方吧。”
“我……”
“我要听实话。”
“……因为我想逃跑。”
“你说你想被卖，那你是在知道那里经常发生儿童失踪案才去的吗？”
“……嗯。”
张兴哲明白了：“那我更不可能让你变成狐妖了。让你变成狐妖只会让我们更难受。”
“可是……”小然以为自己只能赴死了，哭出来了。
谭望松见状，只好把她搂在怀里，避免被楼下的人听清楚。
“我并没有那个意愿。但我必须搞清楚你的身世。”
张兴哲慢慢朝小然走了过来。
“张兴哲，别再伤害她了，有事冲着我来吧！”谭望松连忙把小然护在身后。
“你让开。”
张兴哲不由分说就变回了狐妖的模样，低声说了这三个字。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谭望松发现她不仅不受自己控制变回了狐妖的模样，甚至身体也自己向着张兴哲膜拜起来。
“……看来这同化确实能让你听命于我。那我还算放心了。”
张兴哲绕过谭望松，站在了泪流满面的小然面前。
“哭什么？我又不会杀了你。”
小然已经吓得不敢动弹，也哭不出来了。
张兴哲把右手食指点在了小然的脑门上，并没有从手指划出血来。
“我想试试能不能看到你的过去。你必须在想法上配合我。”
小然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过去到底是什么样的，她只能选择配合，放弃抵抗。
张兴哲也不知道能否成功，只能抱着“让我看到这个孩子的过去”的想法，期盼着能够看到小然的过去。
奇迹出现了。她发现小然的脑门上多了一个“黑洞”，只是手指并不能穿过去。不过，她把手指移开，仔细观察着内部，发现里面有画面在轮播，如走马观花。
这画面持续得很短暂，不到一分钟就播完到现在为止的小然的九年人生，这个“黑洞”也随之消失不见。
张兴哲看完后，久久说不出话来。
小然在这一分钟里依然保持着清醒，眼睁睁地看着张兴哲的表情从一开始的震惊逐渐变得平静。
谭望松也总算能够站起来了，因为张兴哲在不知不觉中取消了对她的“血脉压制”。
“……你怎么了？”谭望松看到一动不动的张兴哲，不禁有些疑惑。
“没什么。”张兴哲轻轻摇头道。
“狐妖姐姐，你……到底看到了什么？”小然总算能提气胆子说话了，她明显感觉到张兴哲没有任何要杀她的意愿。
“看完你的一生。”张兴哲淡淡地说道。
“一分钟就看完了？”谭望松很震惊，“你看到了什么啊？”
“要我说出来吗？”张兴哲瞥了一眼谭望松，然后直视小然。
“说吧，我能承受的。”
“我觉得你不能。所以，我还是要先把你变成狐妖。”
张兴哲说完，就冷不防地从右手食指划了一滴血出来，点在小然的脑门上。
这一次的同化，过程似乎没有谭望松那样漫长，甚至——
小然甚至都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在不知不觉中身体的外形就变成了狐妖。
“欸？”
要不是她感觉到了耳朵位置的变化和突然多出来的尾巴，她都不知道自己已经变成狐妖了。
“啥……就这样……什么都没发生就变成狐妖了？”
谭望松看傻了，她想起自己之前同化的时候经历痛苦，再看看一脸懵逼的小然，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和小然之间的变化过程差别这么大。
“这么对比一下，我觉得有以下几点可能。”张兴哲分析道，“第一，她的身体尚未发育成熟，就像变性手术一样，早点做了就不会那么痛苦；第二，她在之前治愈身体的时候先就沾了我的血，像是提前注射了疫苗；第三，她可能真的无牵无挂，心理上就已经提前接受了变成狐妖的结果。”
“……”
谭望松不得不承认她分析得算有些道理。
但她现在更好奇的是小然的身世。
“我再确认一下：你真的要听吗？”张兴哲问小然。
“当然要听，狐妖姐姐。”小然很乖巧地点点头道，还动了动耳朵摆了摆尾巴。
“……在你这次被卖之前，你已经被卖过了。”
“你说什么？！”
谭望松虽然已经想到过了，但这一确认，她还是不敢相信。
而当事人小然，反而表现得很镇定。
“简单来说她出生没多久就被亲生父母卖了，被这对男女用了两万块买下来。买了之后反而厄运连连，颠沛流离，她之前身上的伤就是他们把气撒在她身上造成的。”
“那她亲生父母呢？”谭望松急切地问道。
“……大概早就死了吧。”
“死……了？”
“我看的应该并不算是记忆，准确来说是和她有关的‘因果’。”张兴哲说完变回了“张兴哲”的模样，“她父母的结局我也看到了。”
“那你看到了什么？”
“卖了她一年后，她生母又怀了个孩子，但生孩子的时候大出血，人和孩子都没保住。她生父也深受打击，两个月后也去了。”张兴哲背对着谭望松和小然，两人也听不出她到底是不是在伤感，“而在和她有关的‘因果’里，也没有再出现其他亲人的影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