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鳞人鱼!那可是彩鳞人鱼啊!多少年我都没尝过她们的肉了!”商人用肥腻的表情迎接探险家,“先生,你可知道上流社会的传奇,还记得小时候我的双亲时常带我去品尝,奢华的餐厅,优雅的仆人,全是高贵,在此时端上来的美食,她们的美味简直无以言状。”
“要是人类这十年来的人鱼猎杀没有这么彻底,我也很难察觉人鱼们最后的栖息地,”探险家对商人报以献媚的微笑,“因为她实在是太明显了,这可能是最后一只彩鳞人鱼了。”
探险家从自己的口袋中摸索着,掏出了一张照片,上面是被深黑色海水包裹的蓝色身影。
“这是…人?”商人仔细看了一会才看出那个身影是有尾巴的。
探险家微笑道:“伪装成人,这是逃避追捕的最好方式,不是吗?”
商人恍然大悟,十年来人类近乎疯狂的追捕让人鱼灭种,这种疯狂的世界里人鱼想要存活就必须遮人耳目:“变成人,谁都想不到!”
探险家面露难色:“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方式,但是这样您还要品尝她的肉,那就跟吃人无一二了。”
“你好像搞错了什么事,探险家先生。”商人微笑道,露出诡异的表情,“人鱼本就是人的亚种,吃人鱼无异于吃人。何况世界上不乏确实食人的野蛮人,世界上也不乏将同胞除了身体以外的东西吃的一干二净的人类,不是吗?”
商人的态度异常的平和,但又透露着一点疯癫:“人鱼小姐,你知道为什么他们宁愿花钱建一座巨大的篮球场,愿意去花钱争取一个对民众毫无用处的荣誉,却不愿意把那些生活在土屋抽烟喝酒等死的人拯救呢?”
被绑住手腕的花镜惊恐地盯着这个肥胖的人,他明明穿着得体,也非常懂礼貌,但是他就是要吃掉花镜的罪魁祸首,是人面兽心的恶魔。
“为什么谁都可以学会知识,谁都可以做到各种事情,明明每个人都能创造相同的价值,那为什么钱和荣誉只属于一个个个体呢?”商人将袋子里的餐具一一摆放,还不忘校准位置,他缓慢而小心,不失一丝优雅,“总有人需要扮演穷人,扮演被剥削者。谁都知道人类是一样的,但就是需要我这种扮演上层人的生物,我需要变得特别,需要一些事情让我和他们区分开,这时稀有的彩鳞人鱼就是好东西了,你能想象我会变得多么的与众不同吗?”
“其实思维上的人吃人我厌恶无比,当我走在街上看着他们为了生计而奔波却仍然穷困潦倒的可怜人,我很愉悦,因为他们除了肉体以外的东西已经被我吃的一干二净,但这样依然是不够的,所以我总是努力把这种疯狂具现化。”商人将餐布塞进自己的衣领,“人鱼小姐,现在你们与人类无二异。但是你们的肉依然很好吃,而且不善于反抗,这就是为什么你会悲惨的独自一人活到现在,永远无法逃脱不了变成我的食物。”
“可是人鱼……”花镜低下头,不再挣扎,也不再直视商人,反而回忆起在变成人类前在海底发生的噩梦,“又没有做错什么……我为什么一定要成为人类的食物吗?”
“你还没有明白,其实人吃什么都可以,”商人耸肩,“我们也不需要通过吃掉弱小的人来生存,但就好像站在颁奖台上的是谁都行,必须有一座颁奖台,总得有人被吃,也总得有人站上颁奖台。”
花镜的身体微微颤抖,一股愤怒的洪流激荡在少女的心中:“你只是为了自己的疯狂而想要吃掉我,为了自己变得与众不同,对吗?”
“是的,”商人没有一点人类的恶性,反而是一种文质彬彬的好人气质,“这个渔村,每年都会因为潮水死很多人。谁都知道他们需要建造防洪建筑,但是谁都没有帮他们建造。你知道河对面有防洪建筑吧?”
“那所建筑的建造让这边的情形更加恶劣,潮水会一边倒的淹过来,而建起那座建筑是有钱有势的人,他们可不管这边的死活,虽然可以在这边同样建起而皆大欢喜,但是又有谁愿意呢?在这边的渔民只是因为不愿意舍弃祖先的生活区域才忍受着失去亲人的痛苦,但他们是蠢货,因为他们一无所有而将感情视作一切。知道在社会中生活痛苦的原因是什么吗,人鱼小姐?不幸和愚蠢。”
商人终于架好了烧烤架,他拿起了带着锯齿的断刃朝着被束缚的人鱼走去,然而此时的花镜早已不再挣扎,她垂着头,沉思者,突然睁开双眼。
海蓝色的幽光闪烁在女孩的双瞳之中,那蓝色的瞳牟中,愤怒的烈焰如潮汐般蔓延,花镜心中早已经干涸的海洋中泫起一波疯狂。
暴怒之魂,如澜似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