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
黛米塔罗塔拒绝回答这个问题，同时正色道。“现在，谈谈我们的交易。”
“要换契约的人，是她？”
黛米塔罗塔偏转目光，看向琳。“你和谁签过？”
“古鲁乌丝。”琳乖巧恭顺的回答道。
“那是谁？”
祂想了想，没记得有这号人物。“不管它是谁，只告诉我什么级别。”
“领主级。”
“嗬~呸！”恶魔立刻做出人类吐痰的模样。
“千余年没见，人类已经弱小到甘愿和蝼蚁签契约了吗？”
在地位远超冥神的使徒级眼里，拥兵一万的领主级，确实是蝼蚁。
“想怎么改？”
黛米塔罗塔很爽快，祂重临尘世，亟需代言人和信徒来传播自己的威名，祂自然不吝于帮琳修改契约。
“我渴望战斗和杀戮。”
琳简洁地陈述了自己的诉求。
“很简单，”恶魔不假思索地说道：“契约的内容，我已经想好了。”
接着，祂清了清嗓子，庄严而缓慢的高声念诵道：
“以吾主之真名，不坠之意志，承父神之体魄，初生之灵魂，赐汝百世之身，永恒之魂，神廷不可违之，地狱不可窃之，己身不得拒之，亦不可死，不可灭；期满之日，凡身腐朽，魂坠地狱。”
念完，祂略作停顿，解释道：“永恒的灵魂，和一万年的不灭肉身。期满之后，肉身腐烂，灵魂坠入地狱，为播撒地狱的辉光而战，直至时间的尽头。”
“这是我能给到的最好的条件。”
“不胜惶恐。”圣女轻轻说道。
然而正当瑟雷斯以为她就要这样签订下契约的时候，面色淡然的琳却是突然转过头望向了他，说道：“不过，还有一个问题，冕下的位格太过高贵了，如果直接签订契约的话，我担心会引来不必要的注视。”
经由提醒，瑟雷斯立刻想起一件关于游戏内的见闻。
黛伊在和恶魔达成交易后，几乎是马上就引来了神主·天父的注视。
黛伊的死，也是源自这次注视，否则，天父不会命令其祂神灵赶来驰援主角团。
他后来翻看游戏内的笔记见闻录时，才明白，在建立契约时，契约人之间会凝聚起一缕灵魂纽带，纽带会带起灵魂波动，位格越高的人，波动越强烈。
黛米塔罗塔位列地狱七圣徒，其灵魂波动必然强大而悠长，足以穿透尘世，传向地狱和神廷。
如果让琳和祂直接签订契约，万一引来某位大佬的注视，那场面就可想而知了......
“圣女殿下说得对，所以...能否先隔绝这座礼堂再签？”
瑟雷斯附和道，
“这里的信仰之力太浓厚，我形体不全，力量残缺，办不到。”
黛米塔罗塔同样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但以祂目前的状态，确实办不到。
只能赌一把。
反正不管是谁来，祂都能跑的掉。
“那就让伊洛萨主教，以代授人的身份，替您签字吧。”圣女难得主动提出建议。
代授人就是替人签契约的，好处是能代替授权人享受契约带来的权利，代价是需要替人履行契约内的义务。
以瑟雷斯的位格，替黛米塔罗塔来签字，既不会引起大动静，目的也达到了，可谓是一举两得。
当然，这也正中瑟雷斯的下怀。
在他的保命计划里，圣女是不可或缺的一环。
他必须把圣女这位强力打手拉下水，让她跟着自己离开王都，这样，才能保证自己在发育期内的人身安全。
不过，他并不确定黛米塔罗塔能不能封闭礼拜堂，但是得把话题引出来，创造机会和可能。
这原本是他的一次初步尝试，没想到一次即中。
只能说，运气不错。
但最让他没想到的是，提出建议的竟然是圣女，而不是黛米塔罗塔......
“这倒是不错的提议，你愿意吗？”
黛米塔罗塔双手抱胸，转头询问瑟雷斯的意见。
如果不是有荆棘王冠的限制，祂才懒得在乎凡人的看法和意见，强买强卖就得了。
“嗯......等一下......”
本想答应的瑟雷斯，猛然意识到哪里不对劲。
他想起来在游戏的设定里，七大圣徒分别对应着七宗罪，但黛米塔罗塔代表着哪一罪，他一时想不起来了。
这就很难办了。
“你不同意的话，就不签。”
黛米塔罗塔不疾不徐，一派轻松。
签不签契约，对祂来说，无害无利，不过是少了个帮忙传播地狱信仰的信徒而已。
然而，要是恶魔有五官的话，瑟雷斯一定能看到祂的嘴角正在止不住的上扬，满脸的坏笑。
好在，祂没有五官——但祂又有很多不太友好的心思。
“签吧，有事我替你担着。”
意外的，向来淡漠的圣女居然又主动发话了，还是要替瑟雷斯揽责任的话。
她抬头凝视着他，眸光似水。
不含情愫，甚至没有太多情绪，就像是鼓励，又暗含着一丝希冀和欲念——显然，感情匮乏的圣女殿下不擅长，也没做过诸如此类的事，但此刻的她，尽力在做了。
瑟雷斯一米八的身高，圣女只到他下巴的位置，身段上不算矮。
两人彼此对视，瑟雷斯只要稍微低头，就能吻到圣女那双红润的唇。
吻鼻尖也不错.....瑟雷斯心猿意马了一下。
似是安慰一般，圣女轻柔地拍了拍瑟雷斯的手。
她本想握住手，或者拍拍肩或者脑袋，但又意识到俩人关系没那么亲密，就算了。
她需要瑟雷斯来签，也必须要瑟雷斯来签。
因为，琳知道第二圣徒所代表的罪难是什么——
瑟雷斯的思绪，则是飘到了正事上：让女人挡在自己身前挨刀子？
没这个道理。
更何况，黛米塔罗塔所代表的罪难特质，对契约来说，其实没有什么影响。
只和祂的性情，以及恶作剧方式有关罢了。
问题不大。
权衡好利弊，瑟雷斯应允了下来。
“谢谢。”
可能是第一次开口道谢，圣女的发音有些迟缓。
与此同时，她在收拢目光的刹那，忽然瞥了眼瑟雷斯，目光莫名的多了一丝狡黠和期待。
“各取所需。”瑟雷斯微笑致意。
他没有注意到圣女眼中那抹转瞬即逝的情绪波动。
“如果双方没有异议，那准备签字吧。”黛米塔罗塔说道。
琳毫不犹豫地单膝跪地，以无比热切和庄严的姿态，应下了这份源自地狱七圣徒的契约。
“替我签字，再让她签字。”
黛米塔罗塔从自己的体内抽出一缕能量，将之转化为一封写有契约的羊皮纸，和一支羽毛笔，然后抛给了瑟雷斯。
瑟雷斯在“代授人”处签了字，琳则是在“契约人”处签字。
“那就开始受契仪式吧。”
收回纸笔，黛米塔罗塔从体内抽出一大团能量。
随着能量的离体，祂的形体颜色瞬间黯淡了许多，开始变得透明飘忽。
祂开始摆弄抽离出的能量团，就像在编棉花糖一样。
不出片刻，一顶猩红王冠出现在祂的手中。
“为你的契约人加冕罢。”
黛米塔罗塔再一次抛出了手中的器物。
瑟雷斯接住，而后双手捧着王冠，姿态庄重的为眼前单膝跪地的少女戴冠加冕。
王冠碰触的琳的头发的瞬间，化作缕缕红丝钻入她的头顶。
少女浑身一颤，面色骤然涨红，呼吸也跟着变得急促。
“契约已成，该行契礼了。”
这一次，黛米塔罗塔的声调不再繁复重叠，不分男女，而是变成了极尽妩媚之能事的女人声线。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瑟雷斯猛然一僵！
他突然想到了黛米塔罗塔所代表的罪难！
但为时已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