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显然有奇效,托兰的气息顿时稳定了许多,但她还是因为极度愤怒而抖个不停,那双眸子瞪得浑圆,狠不得扑上去吃了瑟雷斯。
好在,她忍住了。
不然,瑟雷斯也就没耐心继续陪她闹了。
他没有立刻把托兰丢出去的唯一目的,就是想试着教化托兰,别让她对伊洛萨家族有这么大的恨意。
当然,这也是尽最大努力避免作为最终反派的自己,和天命之子对上。
谁知道天命之子会不会半路再觉醒个金手指啥的。
谨慎些总归是没错的。
这时,温妮已经起身开始收拾盘子和餐具了。
“这些事交给守护大阵就好。”瑟雷斯赶忙道。
现在物是人非,面对老情人,他实在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话题来缓和彼此的关系,只能略表关心,说点能说的。
“谁惹的麻烦谁解决,即便是做饭也不例外。”温妮没有停下手头的动作,她意有所指的回应道。
瑟雷斯认真地看向温妮,苦笑着摇了摇头。
作为彼此最亲密的人,瑟雷斯很轻易就读懂了这句话。
温妮是在怪他,为什么好好的,忽然就消失不见了,连个解释也没有。
她把自己视作麻烦,要求瑟雷斯给予合理的解释。
但瑟雷斯没法解释,总不能说,我打着打着游戏猝死了,然后醒来就穿越了吧......
这时,托兰本想着起身帮忙,却被温妮用一个严厉的眼神制止了。
见此情形,瑟雷斯也打消了帮忙的打算,也刚好趁这个空档,询问了黛伊回家后发生的事。
“他确实病倒了,但还是被算计了一道。”黛伊撇了撇嘴,有些不甘,也有点丧气。
“他请了授语司的术士来看病,顺便给我也看了。”
听到这话,瑟雷斯瞬间就明白黛伊的小情绪由何而来了。
授语司除去监察使和谕卫,还有一些随行成员,她们统称为星士,因为修行由神圣皇帝陛下开创的星士体系,而得名。
星士体系不注重战斗,更擅长民生方面,诸如观星、农耕、锻造、医术等。
星士的医术与圣廷的牧师,是两个不同的专业领域。
医者星士,可以视作医生,更擅长治疗疑难杂症。
圣廷牧师,可以视作奶妈,更擅长治愈战斗造成的伤势。
黛伊的意思很明确,她那个公爵老爹突患恶疾,请了星士诊疗,同时又顺带看了看她,还是不是处女。
虽然瑟雷斯安排了圣堂武士随行护卫,但没人敢得罪授语司的星士,自然不敢拦着对方给黛伊看身子。
一查,结果显而易见,黛伊还是处女,昨晚就是逢场作戏,没有真的发生点什么。
公爵一听,这病肯定就好了一大半。
黛伊的目的没有完全达到,无疑是被算计了一道。
“他肯定不止干了这一件事。”瑟雷斯见她依旧闷闷不乐的,于是又问道。
黛伊蔫儿蔫儿的点了点头,说到这里,她不由地回想起那时的父亲,那狰狞可怖的面容。
他躺在床上,面色呈现出病态的红色,但他那双瞪得浑圆的眼睛,一如既往地喷薄着恶毒的恨意,对她这个女儿的恨意。
他死死拽着女儿的手腕,当着授语司星士、圣堂武士、一众亲族的面,逼着黛伊发誓:“你发誓!你永远不会沾染亲族之人的血!”
他的嗓音沙哑中透着一丝疯狂,这显得尤为刺耳。
“我从没有过这个想法,我为什么要发誓?!”黛伊大声反抗着父亲,满是委屈和不甘。
“你是个疯子,你现在不做,以后也会做!”公爵不依不饶,女儿的衣袖几乎要被他生生扯断。
“你不发誓.....我也不会再让伊洛萨得到你!”
……
“父亲逼我发誓,永远不会沾染亲族之人的血。”她低声嘟哝着,然后侧身搂住了主人,贴上那结实又令人安心的胸膛。“可我从想过要那么做。”
啧,游戏里的你,在杀亲族的时候,那手段堪比穿刺公了......瑟雷斯忍不住腹诽道。
不过,黛伊那愈发失控的疯狂,和她这位偏执狂兼控制狂的父亲脱不开关系。
他谁也不信过,时常对黛伊进行精神压迫。
黛伊能长大都算是奇迹。
“真需要那么做的时候,我来处理。”瑟雷斯回应了她一个拥抱,又轻轻摸了摸脑袋和后背,以示安抚。
“哦对了,他还向圣廷提出申请,想在卡索斯庄园举办给您的饯别宴会。”
黛伊猛然察觉到托兰投来的目光,她立刻抽身从主人的怀里退开,接着把话题拉向正轨。
饯别宴会虽然是圣廷的传统,但圣廷是信徒与众神沟通的圣地,是不能举办诸如宴会这种世俗味道太浓的多人活动。
所以,往往就会由其他家境殷实的信徒来申请举办。
以往,都是谁家的圣职人员外出传教,就由谁家来办,既能展示一下财力,又能和参加宴会的王公贵族们攀攀关系。
但伊洛萨家族向来不合群,哪怕是族长的婚礼,也都是临时去租借场地来举行,所以,圣廷就干脆把这次举行宴会的资格放了出去。
这个消息,是瑟雷斯下午离开圣廷后放出去的。
“希望教皇不会同意。”瑟雷斯微笑道。
黛伊犹豫了一下,慢吞吞的说道:“这件事归因纽斯枢机主教管,他同意了。”
瑟雷斯的笑容顿时收敛,一双漆黑的眸子在此刻变得锐利无比。
这倒是有点出乎他的预料了。
“届时监察总使也会到场,你不需要担心自己的安危,当然,别指望她会出手,但她会告诉你危险来自哪里。”洗刷完餐具的温妮刚好推门而入。
她一边擦手,一边说道。“你和代圣女的关系应该也有所进展了吧?她是圣廷六阶·司铎,战力在同阶中无人能敌,她也会保护好你的。”
“温妮到底怎么了,她怎么什么都知道?”黛伊看着温妮那副淡定自若,与以往格格入不入的模样,忍不住压低声音问道。
“这很难解释,但她不是敌人。”瑟雷斯没法告知真相,只能随口敷衍。
“姑且不是敌人。”他又补充了一句。
“永远都不会是敌人,”温妮立刻打断了他的话,望过去的眼神夹杂着些许嘲笑和玩味。“就像我先前所说的,我永远不会伤害你。”
“不伤害,但是可以折磨?”瑟雷斯试探性地问道。
“啊...”温妮故作浮夸的瞪大眼睛,小嘴微张,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恭喜你,尊敬的大公殿下,你发现了盲点。”
“走吧,我们谈谈。”温妮岔开话题,同时把使用过的毛巾整齐叠好,放在桌边。
“直觉告诉我,您最好不要答应她。”黛伊微微张嘴,保持唇形不动,单纯以舌头发音道。
“他需要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需要,所以,他不会拒绝。”温妮给黛伊投去一个饱含不屑的目光,转身离开。
“你和托兰去花园里走走。”瑟雷斯摸了摸黛伊的脑袋,起身跟着出了门。
温妮轻车熟路的在一模一样的走廊中穿梭,不多时,就来到了瑟雷斯的书房。
她不仅没有选错房间,甚至在一整个长廊,十几个相同的房门前,没有犹豫且正确的推开了房门。
“我们在故事的最后,以低价从圣廷的手中,买下了这片已近荒芜的伊洛萨庄园,我记得每一个房间,每一条走廊,还有那时站在身旁的你说过的每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