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舞山,蝶神庙内院。
幽静的大宅院,人造假山的流水淅沥沥的响,冲打着蕨叶。
于冰被关禁闭了。
理由是弄折了斩魔刀,却什么也没干成。
当着内院众多驱邪师的面,蝶神庙的主事,于冰的父亲下达了这样的惩罚。
【就这……】
于冰本以为处罚会更重一些。
毕竟那可是斩魔刀呀!世间恐怕没有第二把这样的神兵。
在几年前,于冰完成了所有的修炼后,他的父亲于寒就很少再管他,只是时不时叮嘱他要照顾身体,工作时注意安全。
好像无论自己犯了什么错,都无足轻重一样。
“于寒那家伙怎么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重罚你?毕竟你可是【预备神女】,血统的优势,无人可以取代,这蝶神庙,早晚都是你的。”
于冰白了眼倒在摇摇椅上的噪聒男人。
不知道他使了什么手段,竟可以大摇大摆的闯进禁闭室。
“驱邪师小姐,你住的地方真是简陋,像男生住的地方。”
一个酒鬼居然在这里评头论足,这惹得于冰很不爽。
“这里是禁闭室,不是平常住的地方……酒味好重!你还是开车过来的?急着投胎的混蛋。”
“车……怎么可能!!车当然上不来,没有路可走,我是开直升机上来的!
“有区别?”
“当然!要不是没有路,我非得给你们看看我新买的野马!油费全报真的爽。再见啦轩逸!”
“……”
“驱邪师小姐,对车没什么兴趣吗?”
“学了驾照,但还没到买车的时候。”
搭理一个酒鬼就是最大的错误。
尤其是一个刚刚升职加薪换新车的酒鬼。
可于冰迫切的想知道外面的情况。
“张叔,安遥她怎么样了?她的情况你没有和蝶神庙的其他人说过吧?还有夏洛的行踪有线索了吗?”
“不着急,一样一样来……”
那酒鬼大手一排,四个**已经摆在桌上。
“既然你想保密,那就把保密做的彻底,这对你我都有好处,接下来要谈的,除了你我,没有人会知道。”
“……”
于冰吃了一惊,他只考虑了窃听法术的可能性,却没有考虑更加无孔不入的现代科技。
而张叔只是平静的看着于冰的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在我回答之前,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安遥的事,你为什么不愿告诉你父亲?”
“安遥……她太特殊了,她和蝶神庙没有任何瓜葛,身上却有蝶神的力量,你不知道这对父亲……对整个蝶神庙意味着什么。”
“你不想让她取代你,成为蝶神庙的候选神女。”张叔的眼神锐利起来。
“对。”于冰并不避讳。
“【神女】需要背负的东西……不是她应该承担的。”
“可安遥她又是如何想的,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不,张叔,你理解错了……神女的责任……并不是那么光鲜亮丽的东西。”
“……”
张叔在等于冰继续说下去,可于冰却就此打住。
“我们换个话题吧。”
“好。”
张叔也不打算纠缠。
于冰不愿意说的,他就自己去调查清楚。
这次过来,有更重要的事情要确认。
“你回答了我的问题,我也来回答你的,安遥一切正常……她似乎想见你,我给她留信息说我们有事回去了,可她似乎觉得我们在躲着她,至于那超常的力量……从那天以后再没有观测到。”
“夏洛……拜托,她那样的人物,想藏起来就没人能找到,我们分析她受了伤,应该在修养。不过,她违背了和蝶神庙的契约,不清楚她是怎么想的。”
这样的回答显然不能让于冰满意,
“不行,我得想办法出去看看。”
“即使这样会违背你的父亲,你很担心安遥身上那股力量?”
“嗯,我答应过她,会让她恢复原样。”
“你和我还真挺像的……我们都喜欢立下无法达成的誓言。我曾经跟我妻子发誓,一定会找回我们的儿子……可现实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有结果”
张叔陷入了沉思,似乎在考虑什么重大决定。
这于冰第二次听到张叔谈及自己的孩子。
想必很痛苦吧,于冰不知道该如何接下这个话题。
“驱邪师小姐,冒昧的问一句,我听说,蝶神庙的驱邪师都是从孤儿院里选拔出来的,你也是一样吗?”
这确实是个很不礼貌的问题,但于冰选择如实回答。
“我父亲和我并没有血缘关系……”
和神女不同,这不是什么秘密。
“这样啊,你介意多认一个爹吗?”
“啊?!”
于冰差点口水都喷出来。
这进展未免太快了吧?今天也不是愚人节。
从对方无缘无故的反复跟自己提及孩子开始,于冰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看着张叔脸上的笑容,于冰满头黑线,可张叔全然不顾他的感受,开始表达自己的想法。
“在这个社会上,一个人很难生存下去,多一个依靠总不是坏事,我们家虽然算不上富裕,但资助你独立生活并不难。”
“我不用你们养活,我有手有脚的,也不需要依靠任何人。”于冰皱着眉头,打断对方的话。
他是驱邪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
张叔显然也看出了他的想法。
“因为有驱邪师的工作?但我希望你不要做什么驱邪师,更不要去当什么神女,在蝶舞大学老老实实完成学业,不好吗?”
“这和你无关,话题跑偏了,张叔,玩笑到此为止吧。”
于冰觉得张叔的话有些越界了,可张叔执着的可怕。
“我是认真的!不过,我不勉强你,我只是希望你明白,人命实在太过脆弱,而与神秘接触更是在悬崖上跳舞,没有斩魔刀,你要如何对抗他们?。”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
“……”
张叔叹了口气,探望的时间差不多要到了。
“不是我瞎操心,我小孩要是一切平安,也就跟你一样年纪,他小时候就是眉清目秀的主……像他妈,也像我,只不过我身材走样了,又蓄了胡子……看到你们,我就会情不自禁想起他,就想对你们好些……你可以让我好好看看嘛?”
这样的请求实在是无法拒绝。
张叔欣慰的笑了笑,眼角的鱼尾纹都深了几分,他靠过来使劲搓了搓于冰的脑袋。
他的手很大,莫名有种温暖的感觉。
“头发留太长了!臭小子,我查过你的档案了。”
于冰心里一惊,可还来不来使用蝶毒,张叔就已经收回手,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于冰见状赶紧喊住对方。
“等等,张叔......”
张叔回过头,眼中带着欣喜之色,“怎么,想通了吗?”
于冰先是一愣,迟疑片刻后,终究还是摇了摇头:“抱歉,我拒绝您。”
“哎…真是可惜了……蝶毒还是收起来吧,那东西对我没用,你的秘密我不会跟别人说。”
他离开了禁闭室,将手里的一根长头发,悄悄的放进密封袋里。
于冰看着房门被关上,心里无比烦躁。
张叔经常和神秘接触,能看破欺诈虫的伪装并不奇怪。
可这意味着于冰的考核又失一分。
“我尽然是如此的……失态。”
他的无能弄断了斩魔刀。
他需要保护的人差点在眼前死了。
他的伪装形同虚设。
他需要保守的秘密,全靠一个中年大叔帮助。
失败的叠加,让他心烦意乱。
“于冰!你还能不能保护自己所珍视的东西? !!”
“咚!!”
重重的一拳砸在墙上,血水顺着指间流淌。
他需要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