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水果篮掉落在地,放在上层寓意平安的苹果咕噜噜的滚出一段距离。
“这是!!”
不能怪安遥如此失态,戈丽丽的病房里弥漫着诡异的气息。
缝纫机,各种各样的裁剪工具,以及废弃的手稿堆积成山,即使是宽敞的病房也变得寸步难行。
戈丽丽的病床就在这成堆的杂物中间,她此刻正俯在床中央加装的小桌板上,对着一份手稿写写画画,时不时还会做些标注。
安遥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扭曲的童话世界。裁剪工具、废弃的画稿和那些满是手稿的工作台,像是一副怪诞的拼图,将这个病房变成了一个疯狂的创作室。
这样的景象很难不让安遥联想起那个满是人偶与手稿的异空间,联想到她与于冰一同对峙过的,被邪妖【执红】控制的戈丽丽。
注意力回到戈丽丽身上,她的头发被打理的整整齐齐,衣服也不是医院的病号服,而是从家里带来的光鲜亮丽的裙装。她的皮肤透着不自然的红润,像是有人帮她上过妆。
可这些都掩盖不了她凹陷的眼窝,消瘦的身体,
“嘎吱嘎吱”
她似乎画完了,现在正挣扎着想要移动到下一个工作台,实验一下图纸的可行性。
安遥看到她的身体颤颤巍巍,随时会摔倒。
简直是......疯了!
这是病人该干的事吗?
“哦哦哦,不得了,安遥小姐,真的不得了,你一定要看看这个!”
房间里另外一个“疯子”,一脸兴奋的将一件礼服举在安遥面前。
“我的女儿她终于有所突破了!!你看看这个设计,色彩鲜明而富有层次感,以前所未有的创造性,展现在我的眼前。细节的处理完美无缺,就像是一位匠心独运的艺术家。其中,我特别注意到那个收腰的设计,简直是点睛之笔,让整件作品更加完美无瑕……我们家的设计血脉有希望了呀!!”
……
…
安遥根本不在乎那些无聊的夸耀,她挡开滔滔不绝的戈丽丽母亲,上去搀扶戈丽丽。
放任她自己移动位置,总感觉会摔倒。
托住戈丽丽的手臂,安遥的眉头皱的更深。
【轻……真的好轻……仿佛一阵风就能胖她灰飞烟灭。】
戈丽丽以前是明明是一个强势到让人无法忽视,甚至让人讨厌的人。
怎么会变成这样?才不到一个月吧?
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被解除邪妖控制之后的副作用?还是被【协力者】审问之后?还是……
“戈同学?戈丽丽!”
安遥拍拍戈丽丽的手,喊了她两声,可惜戈丽丽似乎没听到,她完全醉心于自己的世界,脸上带着愉悦又麻木的微笑,好像在做着什么非常“满足”的事情。
这绝不正常。
见沟通无果,安遥又转向戈丽丽的母亲。
“何老师,您女儿这段时间一直都是这样吗?”
何柠好像也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表现有些不妥,她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眼神中挤出一丝痛苦和无奈。
“不负责任的学校!不负责任的施工方!好端端的教学楼居然会坍塌!!我宝贵的女儿……从警察那回来后就一直是闷闷不乐,饭也吃不下,学校也不敢去,问她什么话她都不愿回应,只是呆呆的看着前面,小声的念叨些丧气话。那时候我真的很心痛,她以前是那么活泼开朗的孩子,却变得像个陌生人一样。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看来,戈丽丽的神秘事件被协力者用教学楼坍塌事故给糊弄过去了。】这些事安遥现在才知道。
“不过!”
话锋一转,何柠的眼睛几乎是闪闪发光。
“如你所见,托医生们的福,我的女儿,现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完美!”
安遥揉了揉脑袋,拿起戈丽丽手稿上的图纸仔细观察。图纸上的设计确实非常精美,色彩明亮。
可所有图纸的落款都是今天。
安遥愈发的不解和愤怒,她怔怔的看着戈丽丽母亲,被强烈的违和感整得一阵反胃。
戈丽丽变得如此病态和扭曲,而戈丽丽的母亲似乎对她的变化感到高兴,毫不在乎女儿的感受。
【她不过是个把女儿当成工具的疯子。】
安遥不清楚戈丽丽在被打败以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
“她应该好好休息,好好吃饭,而不是浪费体力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事上!这些图,时间落款都是今天,健康人都会吃不消的!”
“休息?像之前那样?不行,绝对不行,她休息的还不够吗?那样整个人都会废掉的!现在戈丽丽的情况已经有了极大的好转。”何柠反驳道。
“啊?这能叫好转?”安遥几乎快被这个人气笑了。
“难道不是吗?你看!她恢复了自己的兴趣爱好,重新追求创造,并且做的比以前更好。”
【果然,这个人对只会在乎自己女儿能不能继承她的艺术生命,其他一切都漠不关心。】
安遥深深地吸了口气。
【这是医生的主意?这家医院到底在搞什么名堂?就连我这个外行都知道,戈丽丽现在的状态永远也好不了。】
【或许张叔说的对。】
【我应该让这些人好好的清醒一下。】
她走到窗边,拉开窗帘。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映照在戈丽丽的病床上,却无法驱散房间的阴霾。
“何老师,你难道真的不觉得这种情况是异常的吗?戈丽丽明显是受到了某种不可思议的影响,她的状态并没有好转,相反,越来越糟糕!”
何柠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阴沉起来。
“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是她的母亲,我比任何人都了解她,她正在恢复。”
安遥不甘示弱,目光坚定地与何柠对视。
"你是她的母亲?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她没见过面的远房亲戚呢,你根本不关心她的病情和健康,只关心她能不能继承你的艺术血脉!能不能满足你自己的虚荣心!"
何柠愣住了,她的脸上交织着愤怒和茫然。她本来想为自己辩解,但她清楚安遥说的是事实。
为了自己,她会毫不犹豫的把女儿推向深渊。
……
…
安遥不死心的走到戈丽丽的病床旁,轻摇她单薄的肩膀。
“戈丽丽,你听到我说话吗?如果你能听到,请回答我。”
戈丽丽的眼神有些迷离,她似乎能感受到安遥的存在,但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戈丽丽这种状态,协力者但凡有些责任心,都不应该让她回去……还是说……她是后来才愈发恶化的?】
“嘎吱~~”
就在安遥思考之际,这间病房的门再次被推开。
是安遥在楼道里看到的那一群神秘人。
【糟糕,逗留的时间太长了!】
可现在反悔也不顶用。
一身黑衣的女人已经站在安遥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