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教授暂时送走了所有的病人,刚刚放下原子笔喝了一口龙井,揣在兜里面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仔细看了一眼电话备注,郑教授摁了接听键,拿起电话寒暄起来。
“哎哟,大美人,怎么有空打电话找我?是你那里的血液样本不够用了吗?哎呀,你要血液样本,去找临床科啊,怎么打电话到我这里来了?”郑教授眉飞色舞,好像接这个电话是什么让人很兴奋的事情一样。
“你误会了,郑教授,我不是来找你要血液样本的。我只是有些事情,想请教一下。”一个温润柔和的女声从电话的另一头传来,郑教授一听,顿时就来劲了,什么时候那位大美人教授也有找人问问题的时候了?
“好说好说,你要问我什么?我尽量回答。”
“今天是不是有一个叫夜墨的女孩子来找你看病来了?她估计还说了自己幻听,隐约之间看到什么人这种话之类,对不对?”那个女声轻柔地问道。
“哎哟,大美人儿,这你都知道了?你要不改行去做心理科吧,保证你那儿门槛都要被踏破,这不比什么研导博导好多了?整天带着一群小屁孩有什么好玩的······”
郑教授翻了个白眼,他实在不理解为什么这位学术成就惊人的美人儿会去做研导博导,导师可是出了名的又累钱又少,远远不如在附属医院问诊赚得多。
“没什么,这你就不用问了,我猜的话,她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女人稍微顿了一下,随即说道。
“哎,你说这事儿我就来气,今天还有个和她病理相似的男的也说自己有这样的问题。一下子来了两奇葩,我老郑不会是妙手回春行善积德,碰到一个用我的名字命名的病了吧······哈哈,开个玩笑,医生嘛,怎么都还是希望患者平安无事才是最好的。”
“我知道了,谢谢了,郑教授,回头我会帮你介绍一点其他院区的植发医生的。”说完,女人干脆利落的挂掉了电话,郑教授苦笑着放下了手机,即将熄灭的屏幕上浮现出一串名字以及一串号码。
号码没什么奇怪的,但是名字却有些特别。
蕾雅·奥金斯。
······
夜墨在照片处发现了徐全,两人惊讶于彼此检查方法的一致,于是乎在照片完了等待结果的时候又聊了起来。
“老实说,我都不相信这么离谱的病还能遇到病友。终于有人愿意相信我说的话了,我还挺吃惊的,毕竟这样的幻听和幻觉已经不是正常人的知识可以理解的了,所以我才想来看看是不是脑子出了什么大问题。”徐全点了点头,对夜墨投以微笑,但那苦涩的眼神多少有些暗淡。
“家里人都觉得我疯了,同事们也都说我思春得中了邪,我也找了那些驱鬼大师看过,他们来我宅子探查,什么都没发现。”
“等会一起吃个饭吧?”徐全说着说着,突然对夜墨伸出了手,“关于这事儿,我还想知道你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唔,可能有点唐突,但是我还是觉得这种病症让我很是不安,好不容易遇到一个病友······”
“正好,我也想找人说说这个病,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我为什么会遇到这种事情······”
徐全点了点头,他也得了这个病,而且周围大部分人都是不相信这么玄乎的事情。
都觉得是中了邪,徐全才会这样。
至于驱鬼夜墨倒还是没有试过,如果医院检查不出什么毛病来,那么兴许就是自己也能试试······
不过,自己居然在同一家医院的同一个时间遇到了有同样病症的病友,不得不说缘分真是个神奇的东西。两人等了一个小时以后,拍片结果终于出来了,粗略瞥了一眼以后,两人看看彼此手里面的片,也没看出来个所以然,最后结伴回到了郑教授的诊室。
郑教授看着这两位大冤种一起回来,都不由得叹了口气,他先接过了徐全的片子,放在专用的灯板上面色凝重的看了好几圈,甚至用自己的手指一寸一寸挪动,还拿了个放大镜,都快把老脸直接贴到光片上了
最后,郑教授面色凝重的叹了口气,这可把徐全给吓坏了,难不成真的被诊断出来有脑部肿瘤?
“别那么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小伙子,你的大脑没有什么问题,很正常。好了,将血常规的单子也给我一下。”郑教授一脸嫌弃的看着徐全那副面如死灰印堂发黑的囧样,摇了摇头。接过血常规单子以后,他拿出笔在单子上划拉了几下,然后将单子放在了徐全的面前,轻声说道,“白细胞过高,你是不是压力太大了,失眠熬夜之类的?”
“对,因为程序员工作挺忙的。”徐全闻言,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有时候可能得熬夜写代码······”
“年轻人,身体重要,早点睡觉。你看看你这血常规,白细胞这么高,肯定没少苛待你的身体。哎,我给你开点安神助眠的药,晚上睡觉之前吃一颗,早点睡觉,年纪轻轻不好好对待身体,以后保准有你好受的。”
郑教授一边埋汰徐全,一边还是兢兢业业地开好药单,写好医嘱,交给了徐全。随即,他又看向了一旁的夜墨,将夜墨的光片也放在了灯板上,用放大镜一寸一寸慢慢检查。
“你们这些年轻人真是奇怪,是不是现在工作压力太大了,明明你们的照片结果都很正常,没什么大问题,却都说自己像是中邪了一样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该不会是小姑娘你精神不太好,所以才会分不清幻想和现实吧?哎,听句劝,早点睡觉,少熬夜,别把自己身体拖垮了。”
郑教授看着夜墨那个样子,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儿。最后夜墨拿到的药方也是偏向调理和缓解压力的助眠药物,毕竟照光片已经是最直接的检查方法了,如果连照片和血常规都查不出来的问题,那那个人还是自求多福吧。
“没什么问题,小姑娘,放宽心。我说没事就是没事,你信我还是信你那瞎担心的焦虑?”郑教授看着夜墨那欲言又止的模样,挥挥手示意她离开然后好好休息,终于走出诊室的门,夜墨还是觉得悬着的心没能放下来。
诊室里面,郑教授回忆着之前看到的那些光片,还有病理描述。如果那两个人没说谎的话,自己搞不好真的遇到了一个要用他的名字来命名的病症了。说起来,那个女人主管的不是血液与遗传病吗,怎么突然想起来给主管神经科的自己打电话?而且还对那个小姑娘的名字这么熟悉?
这两人不会是认识吧?啧,如果是认识的话,那她不是应该提前给自己打个招呼?可是都没有,这完全不像是那位一向治学严谨的奥金斯教授的所作所为。
等等,奥金斯那家伙,不会是在拿这两孩子实验什么新型药物吧?但是血常规没有任何异常,自己给两人开单子的时候除了光片还开了血常规,就是为了规避一切的风险可能性。这两项检查一下去,大部分病都会无所遁形。
“真是越来越搞不明白了,年轻人这样,奥金斯那家伙也这样,外聘教授都这么喜欢说话只说一半吗······”郑教授一边喝茶,一边挠了挠快没几根头发的脑袋。
······
徐全和夜墨约定了在医院不远处的一家快餐店见面,两人相谈甚欢。可能是因为人其实不容易找到共同话题,但是一旦有两个人生了相同的病,那么这两个人就可以围绕这个病症促膝长谈。
这就是病友,非常神奇的关系。基于这种神奇的心理,两人互相加了个联系方式,方便以后交流病情。
“徐全啊,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有幻听的啊?”夜墨狠狠扒拉了一口饭,仿佛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还好自己不是脑部肿瘤,医生也建议保守治疗,以调理为主。
乍一看徐全也没什么问题,主要也是保守调理。
“几个月以前吧,我晚上写程序的时候突然间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隐约间我好像看到一个白发女人站在不远处。我当时差点吓坏了,我应该没有惹什么人,但是突然间就被那个女鬼一样的家伙盯上了,可能真的是太累了所以才出现幻觉了吧······”徐全看着盘子里面的饭菜,多少还是有点吃不下去的感觉,“可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医院不都说没什么问题了吗?你还在怕什么?”夜墨满嘴塞满了饭,她一点都不怕的样子。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某种超自然现象,毕竟人类的科学并不能解释所有的事情。这个世界上还有太多的未解之谜。人类并不是全知,科学也不一定是全能,不完全能够解释一切。我总感觉,我好像是老祖宗说的那种······中邪了。”
徐全说到这里,满脸的痛苦之色,因为幻听他最近变得特别焦躁易怒,周围的朋友见到他这样都躲着他。就连家人见到他那恶劣的态度也都多少不满,不愿意再与他过多说话,徐全这几个月都是独自一人工作生活,他也觉得心中郁闷。
如果连医院都无法解答,那就只剩下最后的解释了。
倒霉如他,中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