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弥尔，上城区。
——
高楼里，一间明亮的大房间。
这是一个被改造成舞室的矩形房间，两条长边贴满镜子，一条短边是落地窗，蔚蓝少云的天空一览无余。
晴空在几面镜子上层层反射，白紫发的少女于这样的图画里翩翩起舞。
踮着脚尖，足弓的曲线优美，脚背与小腿弧度一致，切线平滑。白裙于她左右旋转与跃动间纷飞，好像一只白色的蝴蝶。
“哗啦——”
她站定原地，双臂上方交叉，做出收幕的动作。随后，少女起舞时紧绷的表情松懈下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通过镜子的反射将期待的目光投向坐在墙角的观众。
“怎么样”
那是一位穿着白蓝色衣裙的银发少女，她努力把两只小手从衣袖里伸出来。
“啪啪啪啪（模拟鼓掌的声音），很厉害，维拉喜欢”
她叫维拉，是梅薇思.卡特的另一位下属，当时从圣拉梅兹回来时开车的司机就是她。两人虽然认识没多久，但因为一些奇怪的原因相互熟识了。
“嘿嘿。”
两位年龄相仿的少女面对面坐着，一个微红着面颊有些腼腆，另一个则没有表情却一直在叽叽喳喳。
这时候，舞室的门打开，陈和光用后背撑开门扉，护着手里端着的一盘小甜点与水果后退着进来。
“上午好啊，在聊什么呢。”
“是和光哥哥来了，和光哥哥没有见到络尔薇跳舞，维拉也想学跳舞。”
“想学跳舞？舞蹈大师不就在这嘛”，他一边打趣道，一边将手中的盘子放在软垫边缘，随后站在娇小的维拉身后，声音从少女头顶传来，“想学什么你就向她请教呗，你求求她。”
“…不要，维拉不想压腿不想天天练习，维拉希望能通过眼睛就把它学会。”
“想什么呢。”，敲了敲她的头，陈和光扭头把那白紫发的少女招呼过来，“络尔薇怎么离那么远，快过来尝尝，这可是我第一次试着做这些小东西，你来的算好时候了。”
“谢谢你，陈和光。”
“维拉震撼，和光哥哥竟然会做甜品”，一直保持冷冰冰模样的小脸终于有了些许波动，她用双手撑起身子，衣摆摩擦着衣角一点点挪到盘子旁边，盘腿坐好，“对不起，维拉还以为是你买的。”
“怎么可能是买的，我做的美食，哪家店也复刻不出来。对吧，络尔薇，味道怎么样。”
络尔薇拿起一块绿色点缀红色水果的甜点，刚尝了一口，味道确实不错，甜甜的，入口还有些清凉感。当然，络尔薇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它的味道，只能说好吃。
“听见了吧，我是很厉害的……反正是要比你这个疯丫头厉害的。”
“不满，我是有名字的，你该叫我‘维拉’而不是‘疯丫头’，就像维拉没有叫你‘被菜刀切到手塔蒂埃人’一样。”
“呃”
舔舔指肚上沾着的粉末，络尔薇瞄了一眼青年的手，只见他的手背上扭扭歪歪贴着两张创可贴，一道淡粉色的红线从它们下方延伸出来。
这……就算是切歪了……怎么会有人切水果切到手背啊。
辛苦了…，希望不会太痛。
顿时，手里小小的食物多了些许沉重的背景。
“咚咚咚……”
高跟鞋的声响从门外传来。
“啊，应该是梅薇思女士。”，陈和光摆摆手，结束与维拉之间几乎无尽打闹，拍拍身子站起身走到门口，在声音的主人抵达之前拉开了门。
“梅薇思女士，你来了。”
“提前听到我了？希望没有打扰到你们。”
果不其然，那个在络尔薇心里地位无比重要的人出现在门口。一瞥一笑立刻占据了少女的所有注意力。
无论何时，她都是端庄而不失锐利的。今天，她打扮的格外精细，视线扫过女人身上红黑色长裙子，络尔薇莫名出现一种类似自豪的情感。
“上午好，小姐们，今天过的怎么样。”
梅薇思.卡特将手里提着的玫红色包放在一旁的凳子上，然后开始摘手上黑色蕾丝边的手套。
“维拉很开心，络尔薇也很开心。梅薇思女士尝尝和光哥哥做的小蛋糕，也会开心。”
“我想也是，它们看起来很不错，只可惜我来不及品尝了。”，女人与络尔薇对上视线，有些歉意地笑了笑，“马上有一个关于科技合作的会需要我参加，就在隔壁。”
“维拉知道，我们该走了。”
“是的，你们不能在着继续呆着了，抱歉络尔薇，你可能要晚些再继续练习了”
“没关系，我已经快要学完了”
“这么快……”，她先是惊讶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陈，我们的星星今天下午就交给你了，你可以陪她在城里逛逛……也可以去看看到时候海选的场地，那个剧院平时的节目也还不错。”
“好的”
“那……等会议结束你们再回来吧……陈，你记得的吗，我会通知你”，她说着，歪着头一只手举到耳边，做出一个打电话的动作。
“哦糟了，我忘记了……它还在我店里”
“……你总是记不住，看来你们要先去一趟下面了。小络尔薇，那里是有些乱的，千万不要跟丢了”
“嗯嗯…”
……
……
下了楼，走在上城区的街道上，周围高大的楼房林立，让洒落进来的阳光低于体温。
由于一些说不完的关系，圣拉梅兹一直是一个半锁国的状态，在其他国家流行的新兴科技在圣拉梅兹里几乎不见踪影。
这幅景象，让少女感到壮观的同时，也有一丝恐惧。
……
陈和光的店在下城区内边缘地带，靠近大坝，这是下城区最顶级的一拨门面了。关于他们二人，络尔薇只知道他们与梅薇思有雇佣关系，陈和光的真正职业是一名皮革店的店主，维拉则不得而知，可能是她的全职司机吧。
一直往上城区的边缘走，向着河边的方向，高大的楼群渐渐低矮下来，到了大坝旁，只剩下广场公园一类的事物。
下了楼梯，他们走进大坝的第三入口，通过一段完全处于室内的向下通道。这潮湿阴凉的空间很快开阔起来——大坝并不向表面看起来那般是实心的，而是与后面的山体连有通道，里面隐藏着一个大厅。
它以前似乎是用做战争基地什么的，现在则是作为上下城区之间通行的节点而存在。
这里有不少人排队等着检察人员放行，人多自然也吵闹。
白色的裙摆悬在湿润地面上方，三人排在去往下城区的那一列。络尔薇注意到，与他们同向的人远没有从反向的人多，相差了好几倍。尽管那里安排了成正相关倍数的检查人员，速度也还是很慢。
“滴滴，机器，维拉喜欢，很方便。”
轮到络尔薇了，她学着少女的动作把证件之类的东西摆在上面。立刻，杆子抬起，络尔薇通过关口。这是她回头看去，只见从下城区前往上城区的队列只挪动了很小一段距离。
……
是因为机器与人工的区别吗，还是他们的检查本身就要比自己复杂很多？
这样的桥段，络尔薇不免感到熟悉。所谓阶级，都是最初没有之物，后来，顺应时代的发展，必然会有一部分人被落下。
……
如果没有梅薇思女士，自己该站在那一列里呢？
摇摇头，将这奇怪的问题从脑海里驱逐。络尔薇叹出一口气，又经过一段向下的阶梯，三人才从对应的三号出口离开大坝。
回过头，这面几乎要切割天空的高墙立在面前，让舞者有些胸闷。
“络尔薇小姐，快跟上。”
出口外的广场上，坐着很多摆摊的人；除此之外，还有很多看不见脸，不明身份的怪人，围在出口处。
还没来得及多看几眼，络尔薇就被维拉快步拉走了。前方，陈和光也是熟练地拒绝了几个试图拦住他们推销的人。
一番合作下，他们终于顺利进入小巷，护着络尔薇来到一扇卷帘门前。
“呼啦啦——”
“我看看，钥匙……坏了！我好像没带……不对，我带了，在这。”
少年口袋里摸索着，找到钥匙。蹲下打开锁，拉开铁门。一阵摧残耳膜的哗啦声后，皮革与油的味道扑面而来。
“在外面等我也可以，我就去拿个东西……”
他没有把门完全打开，只开了一半，将将足够一个成年人进出。络尔薇好奇的提起裙摆弯腰朝里面望去，但屋里的灯没开，玻璃橱柜以及墙上挂着的东西都笼罩在黑暗里，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除了，一扇门，就在对面的墙上。络尔薇感觉它似乎从门缝里微微发着光，而且是一种红色的，猩红色的光，在黑暗里极其刺眼。
起初，她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但揉揉眼睛再望过去，结果也还一样。
“空空，络尔薇在看什么，维拉没看到里面有什么东西。”
“啊……我，我只是感觉它好像在发光。”
顺着少女所指的方向看去……不，她甚至都不用去看就知道她所说的东西是什么。
“……”
“和光哥哥说那里面的地方租给了一家酒吧，灯红酒绿，维拉讨厌这样的地方。”
“……我也是”
听到合理的解答，络尔薇附和般点了点头，便没再去在意那扇门了。等到陈和光拿完通讯器，三人又沿着原路返回上城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