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我跳的好吧。”
“跳的很好”
——
下午，慕裕和纳塔利并排走在略显冷清的街道上，一起往家里走去；凶杀案的阴霾还没散去，纳塔利的欢声笑语在周围环境的映衬下，显的突兀，引得街道两边店铺里的人纷纷侧目。
从警察局出来之后，萨利要去学校，纳塔利要去练舞，慕裕跟着纳塔利去了排练的地方。可很快她就后悔了，因为自己要坐在屋子外面等纳塔利结束，可她周围都是等着接孩子回家的叔叔阿姨。
就这样，“与众不同”的红发少女莫名成为了他们的话题中心，不情愿地回答了好多好多问题，直到今天的排练结束才得以抽身，拉着她逃似的离开了。
……
一个人呆着真好。
……
“今天外面练得也很顺利，上次出现的问题都协调过来了……但是我们的主舞今天没来诶，据说他们家好像出了什么事。”
“嗯嗯……”
面对纳塔利特色的故事分享环节，慕裕沉默地听着，偶尔点几下头过一下人机验证。
忽然，纳塔利向前跳出一步，回过头拦在慕裕面前。慕裕困惑地停下脚步，抬头看见她又一次露出略带恳求的神情，顿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小慕裕要不要也来跳舞啊，我感觉你很适合的。”
这，这是怎么跳转出来的想法。
“不过身高会不太合适，她们太高了我都要比她们矮一些……”
喂——
暮色发的少女危险地倒退着走路，并没有注意到慕裕哀怨的眼神；更甚，她扬起下巴望向天空，似乎真的在想这件事情的可行性。
“嗯……有了！到时候我们可以一字排开，然后在快要结束的那段小提琴里你从左旋转到右。最后我们一拥而上，把你簇拥在最中间。”
慕裕不由自主地想象了一下，随即挑了挑眉毛。
“看车。”
“哦哦”
规规矩矩地靠边躲开迎面驶来的马车，纳塔利借此换了一个话题。
“对了，刚才在警局的时候，警督问你这几天要留存在哪来着。他说你如果不去寄养所，可以先住在我们家里……你好像没听到，我帮你答应啦”
“谢谢，真不错。”
其实慕裕听到了……说实话，要是本人不同意的话，无论纳塔利再怎么答应也没用吧。
……
注视着她灵动的眸子，慕裕也能感受到她的心境。据她所见，这附近的人家好像都没有孩子，而她哥哥，承受着学业和就业的双重压力本来就忙的不可开交了，更是顾不上陪她。
“只不过，这样就太麻烦你们了”
“那有什么关系，你吃的也不多，小小的也不占地方。”
“……？”
“不过，要是慕裕想要报答的话，就今天晚上给我抱着睡觉吧！”
这次，小家伙连头都没回，红色的眼眸将冷酷贯彻到底。
“不要。”
“诶”
……
少女们步出相对热闹一点的集市，拐上通往河边房区的岔路。走过熟悉的街角，纳塔利依旧有无尽活力般说说笑笑。直到她们看见家门时，慕裕忽然伸手拦住了她。
“别出声。”
“唔！”
纳塔利被吓了一跳，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笑意在她脸上尚未被下一种情绪替代。慕裕扯住她的手臂，拉着她回退到前一座房子的墙边，然后从墙头探头朝那里张望。
“怎，怎么了”
纳塔利俯下身子，小心翼翼地问。
“你们家门口有两个很凶的男人……你们欠债了？”
“诶，很凶的男人？”
纳塔利有些困惑，“我看看，”她轻声向前，学着慕裕的样子偷偷张望。看清他们大概的装束与容貌，回过头，眼神闪过一瞬慌乱。
“这是……应该是杜兰帮的人”
下城区一共有四片区域，其中，三种势力如同叶脉般贯穿它们。杜兰黑帮就是其中之一，其他两者分别是官方的警局以及另一支黑帮，尾蛇。
“那是什么……，慕裕眨了眨眼睛，结合圣城里发生过的各种事件，她不难猜出前因后果，随即摆了摆手，“总之，不是什么好人对吧”
“嗯嗯…他们每次来都会向大家要钱，之前有一次哥哥没给他们还被……”
回忆起往事，慕裕能感觉到身后的紧贴着的躯体正轻微颤抖着，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纳塔利露出如此强烈的负面情感。
啧……
“别害怕，交给我……”
保护欲与责任感双双就位，少女酒红色的眼眸逐渐凝实，倒映出不远处两个手里拎着棍子，不修边幅的男人。右手微微活动，虽然对付这样的小喽喽还不需要她拿出实力，但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随时准备召唤出武器。
“我上了……”
蹬地，抬腿——
“别…”
红发的少女猛然刹住，顺着拉住自己的手向上移动视线，与它的主人对视，等待着她的回答。
“哥哥不在，哥哥嘱咐过如果我遇到他们要躲起来。”
“没关系的，我可以……”
为什么每次要冲的时候都会被人拦住啊。有些无奈但也能理解，毕竟她外表只是一只柔弱的萝莉，总是会被自动归结为弱小的一类里。
叹了一口气，她想说些什么好让少女放宽心，可刚刚开口便察觉到门那边有新的动静。
他们砸了好长时间门都无人回应，于是骂骂咧咧地准备离开了。慕裕没有再想着追上去，而是站在原地目送，放他们走了
“……”
“慕裕…”
少女轻咳一声，打破怪异地气氛。
“……没事了，他们应该不会回来了，我们一会进去把门锁上就行，萨利应该快回来了吧。”
“嗯…”
少女点了点头，还有些忧心忡忡的。
慕裕想了想，自己确实是冲动了。如果刚才自己动手的话，他们背后的帮派很大程度会实施报复。这是最不理想的结果——不要说什么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以命相搏的话，像布兰卡兄妹这样的家庭，只有两人健健康康才不会成为彼此的拖累。
说到底，慕裕也不可能永远保护他们。等她与七号汇合，解决被埋伏引申出的一系列问题与任务之后就会离开，并且很大可能都不会再与他们相见了。
“……”
“要我说，你就应该趁早和他们断开联系，不要和普通人过多接触。”
“奥黛丽小姐……”
脑海里沉默许久的声音恰到好处地出现，变相肯定了慕裕的想法。
“今天晚上，无论如何，我都会去找托因比.克里斯蒂安的”
“祝你好运。当然，如果我是他，通风报信之后得知神使没死，一定会害怕的当晚逃跑的”
“是这样，但……”
慕裕咬了咬嘴唇，有些懊悔。
“……别想了，以后这样的事情还多着呢。巧合，失误，与理想背道而驰——去一一适应吧”
慕裕倒是没料到她会这么说。怎么感觉……相较于昨天，奥黛丽小姐好像变得没那么强势了？
……
……
确认两位黑帮成员已经离开后，纳塔利迅速拉着慕裕冲刺过去，然后开门，进门，关门，锁门。
锁芯里传来的弹簧声仿佛变得悦耳无比，将世界隔绝出一个安全的角落。
休息一会后，心情平复。纳塔利要开始准备晚饭了，慕裕帮她打打下手。
昨天晚上新鲜的鱼汤一直吃了两顿，到现在还剩很多汤。纳塔利想拿它们再炖一些蔬菜什么的，但被慕裕劝说改成了下面条。鲜鱼汤面什么的，肯定好吃。
两位少女屋里屋外忙活着，与此同时，窗外渐渐暗淡下去。关上窗户，打开电灯，伴随着纳塔利对慕裕能力的夸赞声，气氛很快鲜活起来。
时间差不多到了。门锁传来钥匙插入的声音，紧接着，萨利拎着好几个包，气喘吁吁地出现在了门外。
“哥——，终于回来了，快来吃饭……怎么这么多东西？你被开除了？”
“怎么可能…”
少年颇有些无语，慕裕倒是很喜欢看这样的桥段。
“我先去洗手。”
将手里的东西放在门口，医学生走进右侧的小房间。很快，水声从盥洗室里传来。随后，他直奔饭桌。
“是面条诶，真不错，谁想出来的”
“是慕裕啦。”
少年捧起面前的碗先喝了一口汤，又用叉子先卷了一根面条送进嘴里。
“原谅我在饭桌上说话，但真的是有很重要的事情。”
“没关系的，我不在意。”
因为之前都是你一直在说话诶……
“我找到工作了”
“诶。”
纳塔利的眼睛明显亮了一下，又兴奋起来。这对于他们来说的确是一个好消息，或许能成为改善生活环境的开端。
“在哪在哪，是之前说的随船医师吗，不要啊”
“当然不是，我怎么会答应那种好几个月不回来的工作呢，这是在警局。”
“哇！”
少年又喝了一口汤，然后抿抿嘴。
“今天有一位警督指名道姓要我去警局协助工作，他认可了我的水平，下午就把我签下了”
“真好，哥哥真厉害”，小丫头由衷地夸奖道，“不过，在警局能干什么啊，不能是专门给警察看病的吧”
“是法医。”
“法医？”
“就是在凶杀案之后解刨分析尸体的……比如最近闹的沸沸扬扬的连环杀人案”
“感觉好可怕……还不如在船上”
“怎么会呢……这是一份意义深重的工作，而且，我还能接触到一些案件——那场凶杀案的凶手据说是抓到了，他在被抓走前还杀了一个人，我大概是为数不多的见到他的人。
“是谁啊”
“这可不能说，有保密守则的”
话题到此为止，慕裕点点头，继续专心吃饭。
可就在这时，她感觉身后传来一阵凉风，面条的热气向前歪折。一撇，脸旁边赫然出现一条赤红色半透明的纤细手臂。
“奥，奥黛丽小姐？”
原来她能出来的吗。
“我最讨厌，话说一半的人了”
瞬间，红色的光点于她掌心聚集，慕裕预料到她要做什么但完全来不及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们涌向饭桌另一端的萨利，融入她的身体里。
“奥黛丽你对他做什么了！”
“嘘——”
视线回正，慕裕清楚地看见少年眼底红光一闪，随即表情一滞。最重要的是，他嘴里还没说完的话竟然生硬的迎来转折——
“……但，告诉你们也可以，只要不外传就行”
没有继续数落，慕裕本能的集中精力聆听。
“第十三位死者是……”
“托因比.克里斯蒂安”
听到这个名字，慕裕顿时愣住。
他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