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娜很快就对这华丽但千篇一律的装潢失去了兴趣,她竖起耳朵听着前方斯诺与大公的谈话。
大部分的时间都是斯诺在介绍这个城镇的历史,大公只是会偶尔应答两句,看起来兴趣不大。罗娜倒是很感兴趣,在斯诺的讲述中,她得知这个城镇被称作仰光城,在很久以前是一个王国的首都,正因如此才能拥有如今被当成城主府使用的宫殿。
仰光城的地理位置优越,仅在城外数千米的地方就有一条能够直通帝都的河流,此外还拥有修缮相当完备的道路,相当多的贵族和富商选择在此定居,其中也不乏从帝都而来的人。这一切便塑造了如今仰光城的繁华。
那么这些魔法灯呢?罗娜很好奇这些布满走廊提供照明的魔法灯是不是也是曾经的王国遗迹,而他们又是否知道这些东西是由魔力驱动的呢?
罗娜还是第一次在外面见到如此之多的,被使用的法阵。在这短短的十几天内,她见到了许许多多的未曾听闻的人或物——这让她开始觉得这次出行或许是件值得的事。
在罗娜短暂的走神中,他们穿过一条条楼道,终于来到了城主府的会客室前。
斯诺侧身推开大门,一股浓烈而奇异的香味扑鼻而来。罗娜皱了皱眉,咳嗽了两声,打量起这个神秘的房间。房间内不知为何并没有一路上都能看到的魔法灯,更为普通的煤油灯悬挂在墙头,昏暗的火光穿过烟雾,一层层影子落在干瘦精炼的黑发中年男人身上——烟雾正是从他手上的烟枪飘出的。
他放下手中的烟枪,从他那奢华的皮革躺椅上站了起来,走到大公的面前。
“您好,卡文迪许大公。”他伸出手与大公简单的交握。
“您好,仰光城城主——汉默·葛文阁下。”
“请进来坐吧。斯诺,给客人准备茶点。”
“不必了,我们稍等之后的晚宴即可。”
斯诺仍站在门旁,他掏出胸前褶皱里的一块洁白丝巾擦了擦并不存在的汗。
“城主大人,那我就告退了?”
“可以,”葛文又回到了自己的躺椅处坐下,重新端起了烟枪。
他闭上眼,陶醉的吐出一口烟雾,“快一点把晚宴准备好。”
“明白了。”斯诺点头哈腰,在大公一行人都进入房间后,轻轻的将门关上了。
“坐下吧。”葛文指了指他旁边相对普通的两把纺织靠椅。
大公先是在靠近葛文的椅子上坐下了,大公夫人见房间里并没有多余的椅子,索性将罗娜抱起,放在膝上,一同坐在了另一把椅子上。
“要来一口吗?”葛文举起烟枪,随意的问道。
“谢谢,”大公摆摆手,“但是我没有抽这种东西的习惯。”
罗娜眉头轻蹙,问道:“葛文阁下,您抽的这是什么?”
“摩罗草,帝都的玩意,我自己这的园子里也种了些。”
那不是用来炼金的材料吗?罗娜暗自思忖。
回答罗娜的同时,葛文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罗娜和她的母亲。
“呵,”他随即轻浮的笑了声,“你的妻女长得都很漂亮啊,听说还是帝都出来的名门望族之女。”
罗娜轻咬嘴唇,蹙眉与斯诺对视着,与斯诺的眼神不同,她并没有感觉到恶心,而是一种阴冷的威胁——就像几年前的教堂之旅。
“哼,”大公有些不悦,“那葛文阁下的家眷呢,怎么没在这里?”
“我?哈哈哈哈,”葛文发出了一阵阴冷的大笑,用一种漠不关心的语气接着说道:“他们早就死了。”
“无意冒犯,”大公板着脸,低沉的说道:“您不会只是因为闲的无聊,才把我们请进来的吧,葛文阁下。”
“咳咳,”葛文咳了两声,嘴角溢出了点烟雾,“当然不是。卡文迪许大公阁下,或许有些突然,我希望你放弃边陲那点贫瘠之地,定居帝都。如果你愿意,我也能为你提供一点小小的帮助。”
“为什么?”
“不为什么。”葛文用微不可察的眼神瞟了罗娜一眼,“就当是我做的一笔小小的投资。帝都现在很乱,浑水摸鱼,正是出头的好时机。而你,有这个能力。”
气氛微妙,正当罗娜还在想着父亲到底会不会答应之时,咕噜噜——她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叫出了声。
“呵呵,”葛文看向将头扭到一边假装无事发生的罗娜,“看来你家小姐饿了啊。”
“抱歉。”大公站起身,“如果只是这些事的话,恕我拒绝。
“是么,”葛文又吸了一大口烟,吐了出来,“或许是我高估你了,什么时候你要是改变主意了,随时可以来找我…如果还有机会的话。”
他也站起了身,烟雾飘向罗娜,她皱着眉扇了几下风。
“斯诺,带贵客们去晚宴,我随后就到。”
那个肥头大耳的男人不知何时又回到了房间外,他侧身从门外推入,恭维的说道:“明白了,卡文迪许大公阁下,请随我来。”
…
在客房内简单的休息和更换衣物后,罗娜与大公夫妇一同来到了晚宴现场。
在那里,罗娜又见到了熟悉的坎贝尔父子,还有那个出言不逊的城主葛文——他也换了一身礼服,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傲慢的贵族了。
此外,还有许许多多名不见经传的贵族,也有可能是罗娜不认识,但她也懒得管那么多了,她现在饿急了,只想填饱肚子。
但罗娜忘了一件事——她那傲人的银白长发又一次的成为了众人目光的聚集地。
忽然被众人注视的罗娜再次胆小的缩在了大公夫人的身后。
借此,罗娜也意识到了今天她一直觉得有点奇怪的事情是什么。
斯诺和葛文那奇怪的眼神意味着些什么,但那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都未曾感到惊奇。因为是与大公夫妇一同行动,罗娜没有使用“易容”魔法,一路上她一直都是保持着一副极其瞩目的银白长发的样子。
即使如此,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惊讶,就好像是早已认识她一样。
想到此处,罗娜浑身的鸡皮疙瘩。被人盯上的感觉并不好受,罗娜感觉就像有条毒蛇在阴影里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
“各位,”葛文沙哑的声音在宴会厅中回响,“盯着一个小女孩看可不好。既然大家这么好奇,我就替这位来宾介绍一下。她是卡文迪许家的独生女,是这次立下赫赫战功的卡文迪许大公的‘亲生’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