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阵若有若无的肉香逐渐唤醒了落长渊沉眠的意识，眼眸微眯，修长的手下意识拦住肆无忌惮的晨光入眼，面前却突然投下一片黑暗，像极了他昨夜的梦境，本来是一片光明之景，却又在阵阵刺痛之后落入无尽的黑暗深渊，无人将他唤醒。
“小渊儿～”落长渊定睛一看，发现昨晚把他折腾得腰酸背痛的罪魁祸首此时正大大方方地站在床前，轻俯下身子，握住他遮住眼眸的手腕，向上一按，两人便四目相对。
一双桃花眼虽未盈满笑意，但其眼角微扬，再加上薄唇轻吐自己的姓名，这种似有似无的笑意不断挑动着落长渊的内心，本来迷离的双眸顿时多了几分慌乱。
“师兄可还有事？”落长渊察觉到穆明空的挑逗，于是变换眼神，故作淡定地问道，手上略微用力想要挣脱，却被穆明空把另一只手也一同锢在了上方。
“小渊儿可真是无情，昨夜明明那么热情，现在却翻脸不认人，是师兄把你弄疼了嘛吗？”奈何穆明空早已看穿了自家师弟的那点小心思，眼角上扬，唇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故意磨磨蹭蹭，语气暧昧，动作轻柔，灼热的气息涌动在落长渊的脖颈处，随后便大快朵颐，“小渊儿的味道真是一如既往的好。”
“穆—明—空！”落长渊吃痛地皱了下眉，在意识到穆明空咬了自己一口后顿时羞愤难当，立即面颊绯红，咬牙切齿地从口中蹦出穆明空的名字，便转过头去不再理会他，然而心底却又多了一分欢喜。
“真是难得，这几日一直对师兄冷着脸，还以为你生气了，没想到如今竟然害羞了。”穆明空见状，顿时打趣道，不过手上的力道却并未卸下。落长渊这幅害羞的模样，一如多年前他记忆中最美好的那些时刻，如今再现，恐怕自己都快控制不住自己。
“你松不松开！”落长渊眼见穆明空一幅油盐不进调戏良家妇女的模样，小时候的记忆顿时涌上心头，那时的穆明空也是这般，一直捉弄自己，既然如此，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下一秒，伴随着“砰”地一声，穆明空便直接倒飞出去，随后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落长渊直起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狼狈不堪的穆明空，神色冰冷中透露出几分怒意。不过嘴上的话语却出卖了他此时的真实想法，“摔疼了？”
“那自然是没有的，毕竟打是亲骂是爱。”穆明空熟练地从地上爬起，利索地掐了个诀清除了一下身上的灰尘，不过此时的话语依旧死性不改。每每这种时候，他总是忍不住。
“那就再来一次吧！”话音未落，落长渊便运转体内灵力，连带着周身罡风扬起，一个箭步冲上班前去，抬手欲便打向穆明空腹部，“诶！小渊儿，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闻言，落长渊才停下手上的动作，也不管穆明空说着话是真心还是不真心。毕竟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没一句是能听的，从小到大他都已经习惯了。随后他将灵力尽数收进体内，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气息，警告地瞪了穆明空一眼，坐在桌旁，毫不客气地大口大口吃着肉包子。
“小渊儿，那是师兄买的……”穆明空弱弱地提醒道。
“那又如何？”落长渊完全不去看正委屈巴巴站在一旁的穆明空，口中却是一个包子也没落下，都咬了一口。
忽然想起穆明空刚才的捉弄，落长渊顿时心生一计，把自己刚咬过的包子随手扔给了穆明空，“爱吃不吃。”
本来经过两人的一番闹腾，包子已是有些冰凉。可如今落长渊咬了这一口，里面热腾腾的内馅便迫不及待地冒着热气，重新逸散出包子的肉香，周围的白面似乎还沾着某些晶莹剔透的液体，十分诱人。
“嗯，真是美味，还有吗？”穆明空刚接过包子便十分自然地大快朵颐，甚至吃完后还舔了舔自己的薄唇，嘴角微扬，得意地看着落长渊，仿佛在说你能拿我怎么办。
落长渊见状顿时满脸黑线，长眉皱起，冷冷地从口中丢出两个字，“流氓。”
“诶？我还没吃饱呢！”穆明空眼见落长渊一个包子也不留给他，语气中顿时多了几分慌乱。
“流氓没吃饱关我什么事。”落长渊斜睨了穆明空一眼，毫不留情地起身离开房间。
“小渊儿等等我！”穆明空见状赶紧咬牙追了上去，心中却是一阵感慨，现在的崽子还真是不好带。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都没有变过。
“所以你想让我加入哪个仙门？”耳边的风不断呼啸，很快便淹没了落长渊的发问，周围大片白云飞速倒退，涌动的高风带起二人的衣袂如蝴蝶蹁跹般翻飞。
“玄华门”，穆明空漫不经心地答道，随后却认真地看了看脚下，抱紧了前方正在御剑的落长渊，感受到他瞬间就紧绷起来的身体，嘴角露出了一抹不可察觉的微笑，“小渊儿你看着点，可别把你师兄给摔了，要不然可惜了我这张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俊脸。”
早上的气还未消完，本来落长渊就不想理会他。现在却不得不理他，原本穆明空只是站在他身后，现在却直接贴了上来，感受着身后灼热的温度，落长渊用来运转飞剑的灵力一凝，差点便从空中掉下去。“我觉得你是最大的危险。”
“是吗？那你可要保护好我这个危险。”穆明空故意朝落长渊耳旁吹了一口热气，眼见前人顿时从耳根子一直红到脖颈，便知其心口不一。
“话说，小渊儿你可知盛京之名的由来？据说跟一位尊者可有莫大的渊源。”穆明空语意不明地转换话题，看似只是闲来无聊时的随口一提。
落长渊闻言下意识地便回答道，“红莲魔尊”，而后却又神情一愣，仿佛刚才的回答只是幻梦一瞬，随即又朝穆明空问道，“你刚才说什么了吗？”
“没有说什么，小渊儿还是专心赶路吧。”穆明空并没有落下刚才落长渊下意识的回答，眼中浮现出一丝异样的光芒，却又带了几分心疼，欲言又止后最终选择了沉默不语。
刚才那个问题的答案他从未对落长渊说过，这个答案也并无多少人知晓，毕竟以魔尊的事迹来命名一座城的名字并不是件应该吹嘘的事，至少对如今的仙盟来说是这样的。看来自己有必要找一下那个人，也好断绝落长渊的某些念头。
“两位道友还请就此止步，随后便步行入城吧，盛京城现在已经进入戒严状态。”不久，二人就被同样御剑飞行的仙门弟子拦在靠近盛京的上空。
这名弟子身后还跟了几位更为年轻的弟子，还未被他拦下前，落长渊便远远地看见几人不断在盛京上空盘旋，现在想来，应该是在侦查和警戒。
“似乎并未到仙门选拔的时日，不知今日戒严所为何事？”穆明空闻言觉察到不合常理之处，便旁敲侧击地向领头的弟子打听道。
按照他之前的经验，仙门选拔这种大事一般定下便不会再更改日期，除非有什么大事。更何况现在的仙门选拔不似以往，而是由仙盟一手承办，共同向各大仙门输送人才，能让整个仙盟忌惮的事物可并不多见。
“我等也只是奉命行事，还请二位理解，不过可以告知二位的是，仙门选拔已经提前，就在昨日已经完成，今日即将进行的便是仙门试炼，若是两位是为此而来，倒不如早早入城做准备。”领头的弟子向二人解释道。
“原来如此，多谢仙友提醒了。”闻言，穆明空示意落长渊降落，刚下飞剑，便拉着落长渊急忙赶往试炼之地，不过这个举动落在落长渊的眼里，便是某人急着把他送走。尽管面上不显山露水，心底却是百般不情愿，开始接着盘算自己的小九九。
“似乎发生了什么事，小渊儿你看，那是玄华门的苍星峰峰主。”两人迅速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来到试炼场地，这里聚集了大量形形色色的散修，或身扛一把大刀，或信手负剑而立，或三两成群，或孑然一身。
来自五湖四海，四面八方的性格迥异的人聚集在此，现场却并没有十分混乱，相反，大家反而正全神贯注地紧盯着头顶上方的天空。
只见一位白眉老人端坐在虚空之中，身旁还有一位弟子御剑浮在其身旁，所着的弟子服颜色明显更深，其上还有更加繁杂的云纹，显然地位高于其他弟子。
“咳！时辰已到！”白眉老人正是穆明空口中的苍星峰峰主，明明是耄耋老人，其声却如洪钟般响彻天地间，完全没有老态龙钟之感，让在场的凡人更加感慨修仙者的神通广大。
老人接下来的话语更像从众人心底传出，直击神魂。“由于近日仙门人手不足，故将仙门试炼提前，所有到场的散修皆可参加，不论修为，不论年龄，只比高低，以定资格。”
老人的话一出，全场哗然。若说只比高低，以定资格还可以理解，毕竟只要众人比试几下，自然能划分出高低。可比试自然看得是修为，虽然说弱肉强食是魔修的规矩，但在仙门之中，实力也是硬拳头，只是没有魔修那么残忍罢了。
再说起年龄问题，若是一个人已经行将就木还停留在入门之境，可见其并没有修仙的资质。相反，越年轻修为越强，可见其天赋之高。虽然说天赋不能完全盖棺定论，却也是自古以来仙门选拔的传统之一。可如今却二者皆抛，不知所为何故。
“呵呵，老夫知晓尔等心中的疑虑，老夫正要说的是，多次仙魔大战以来，为了需要，仙盟过分重视弟子的实力和天赋，却往往忽略了弟子的心性。然修仙一途本就逆天而行，与天争命，心性最能考验一个修仙者的态度，也能保证其在面对仙途上的种种困难之时泰然处之，不至于铤而走险，甚至走火入魔。因此出于种种考虑，此次仙门试炼考验的内容便是心魔劫。”
在听到心魔劫的一瞬间，穆明空便知自己无论如何也过不了这一关，面色前所未有的凝重，在心底苦笑了一声，只能对落长渊道了声对不起。
一双桃花眼凝满了无尽的悲伤，让人无比心疼，明明说好，再也不跟你道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