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想起来了吗，就连你的名字都是他给你的，你又有什么能证明他的真心呢？”
“落长渊”低语着，温柔的嗓音充满了诱惑，回荡在这片空间中，直击眼前陷入回忆之人的内心。
“那又如何，他救了我，给了我名字，给了我身份，给了我一个家。不知道你究竟在怀疑什么。”落长渊反诘道。
旧事重提的滋味实在不好受，当初即使是在穆明空的陪伴下，他也用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摆脱梦魇。
如今却被别有用心之人唤醒，还借此来攻击他心中最重要的人，当真是触及了他的逆鳞。
“你这种完全相信他的态度倒是印证了我的猜想，心思敏感如你，不可能察觉不出来什么。”
“落长渊”淡淡一笑，一番简单的话语顿时戳破了落长渊所有的伪装。
“与其说是相信，倒不如说你是害怕失去，毕竟你只有他了不是吗。”
落长渊闻言顿时想反驳他，却发现自己的心好似被人掏了一个大洞，原本糊在外面的一层窗纸早已被撕得粉碎。
如果说当时是将死之人的挣扎，而穆明空是最后一根稻草。
那么后来相处时他受到的一切悉心照料，一切温柔关怀都将他逐渐溺毙在这场美梦之中。
其实真正舍不得离开的是他。
他对于穆明空的感情变质或许起源于某次醉酒吧。
那时穆明空喝醉了酒，拉着他说了好多胡话，虽然一直喊着小渊儿，但他知道，那不是自己。
那是第一次穆明空从他心中的神坛上走下。以往，他都不敢过多的接触穆明空，生怕他因为自己染上污浊之物。
两人之间的距离再次被无限缩小，看着眼前的神明因酒醉，为情困，他的心一直怦怦乱跳。
每当穆明空透过自己看那个小渊儿的时候，其实他都知道，但他选择了不知道。
或许这就是他的爱吧，如此小心翼翼，如此谨慎敏感。
他的师兄啊，其实是一个很傻的人，自以为把情绪藏的很好，其实什么都写在脸上，还要强颜欢笑。
却总还是把重要的事情藏在心里，不想让别人失望，哪怕自己会受伤。
他还总是能察觉出自己的情绪，哪里有不开心，哪里有高兴，似乎比他自己还了解自己。
其实他很羡慕那个小渊儿，能让穆明空如此记挂，甚至愿意爱屋及乌来怜悯他。
出于好奇，他偷偷地溜了出去，听说书先生讲那些仙魔之事，本想在说书结束之后问问他是否知晓落长渊这个名字。
可惜还未来得及就被穆明空揪了回去，尽管受到了惩罚，但看着他眉宇间的担忧却是疼在身上，甜在心里。
再往后他的心态就彻底改变了，既然现在他是落长渊，那么陪在穆明空身边的人便该是他，也只能是他。
但时间久了，揣着明白装糊涂真的很累，更何况他能感觉到，穆明空虽然还似以往那般待他，但其实却在无意中疏远他。
前往无忧镇是他一人决定的，现在看来就是为了赴约。
让自己去学堂讲课也是，其实在那之前任务就已经完成了，是他擅作主张接下了夫子的委托。
虽然他有些生气，但经过一番赔礼道歉，他还是去了，现在看来也不过是为了支开他。
其实他从来不曾听过君莫愁的名字，也从来没向穆明空要过酒喝，他怕喝醉了，就会一不小心把自己所有肮脏的心事都暴露出来。
还有那个他不知姓名的人，他真的很想知道，究竟是谁，还能让穆明空如此隐瞒他。
至少这些年穆明空对他基本上是毫无保留。
难道是真正的落长渊吗？
不可能，他刚产生了这个想法便立马否定自己，若是真的落长渊回来了，穆明空的身边怎么可能还有他的容身之处呢。
“呵呵，情之一字，倒真是叫人迷了心智。”
“落长渊”见其神色不断变化，便知自己的言语起了效果，随后嗤笑一声，像是在嘲讽其这么多年来的心思。
“那你呢，你就不会动心？”反正自己的心思已经暴露了，那也没必要再装下去
正好穆明空也不在，也不怕被他知道。倒不如试试他这个心魔的深浅。
“想套我的话嘛，告诉你也无妨，自然不会。”
“落长渊”漫不经心地回答道，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物似的，“要不我再跟你说点更有趣的吧，你可知真正的小渊儿是什么时候的人。”
“你什么意思？你认识他？”落长渊闻言顿时紧张起来，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生出了几分慌张。
“那是自然，真正的小渊儿生于第三次仙魔大战之前，两人感情深厚，可惜天不遂人愿，小渊儿死于第三次仙魔大战之中，就在穆明空的眼前，而现在早已是百年之后。”
“也就是说，穆明空独自活了这么久，可他展示在你眼前的修为却不过黄境罢了，这可是最低的修为，除却他本身的寿命，也不过多了十数年而已。”
“但现在，十五年已过，他依旧保持着初见时的音笑容貌，以青年的样貌一直同你生活在一起，你难道就没有怀疑过吗？”
“落长渊”的话字字在理，却也字字诛心。
如果他所说的都是真的，那穆明空肯定还藏着更深的秘密，而且自己不过是个死人的替代品罢了。
一想到这些，他顿时觉得自己有些悲哀，另一方面，又在心疼穆明空，若是此时穆明空在他面前死去，恐怕他也会做出同样的事。
念及于此，他的心底突然多了一份释然，若是这样能让穆明空不再沉浸在过去和悲伤之中，替代品又如何，毕竟那份关怀和温柔本就不属于他。
“时间差不多到了，我就不陪你聊天了，希望你可以一直陪在他身边，呵呵。”
“落长渊”留下一句看似祝福的话便消失不见。
随着他的消失，落长渊身上的禁锢也被解开，同时，整片空间开始土崩瓦解，显露出外界的真实世界。
“哦，没想到居然有人这么快就破除了自己的心魔，恭喜你，你是第一个醒过来的，你已经合格了。”
钱襄的声音传入落长渊耳中，见自己身上的光环已经消失不见，这才确认自己回到了现实。
确认完毕后，他立刻看向穆明空所在的位置，发现其神色十分痛苦，周身灵力混乱，幸好都被白眉老人设置的光环阻拦下来，否则肯定会波及到旁人。
见到穆明空痛苦的神色，落长渊心底顿时生出了愧疚之情。
本来穆明空打算只让他一个人参加仙门试炼，只是他不愿意喊别人师兄，更不愿意离开穆明空。
这才央求穆明空陪自己一起来，对他来说，哪怕两人今后聚少离多也好，但好歹知道对方的动向，不至于就此天各一方。
不过正因为这样反而验证了那个假心魔对他说的话，穆明空此时散发出来的灵力起码也是玄境，不过这也不能证明其他的都是真话。
他不能因为一些没来由的话就怀疑相处多年的穆明空，更不能因此怀疑他对自己的感情，一旦起了怀疑，那就是结束的开始。
“不必担忧你同行之人，等试炼结束后，我们自会解除心魔阵。”
钱襄见落长渊良久不说话，眉宇间又是忧愁之色，立马出声安慰。
落长渊闻言点点头，不过眼神却并没有离开过穆明空。
“此子心性倒是坚韧，现在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对于初次经历心魔劫的人来说，可以说是凤毛麟角了。”
钱襄将落长渊的名字和用时记下，向白眉老人汇报道。
“确实是个可塑之才，不知修为天赋如何，若是尚可，你到时候说不定可以多个小师弟。”白眉老人呵呵一笑，眉目间满是慈祥。
“师父，您又拿我说事，若是他真成了我师弟，说不定我还要向他请教。”钱襄闻言，知道白眉老人又是在打趣他。
“哈哈，说不定这个小家伙，会让那些东西都心动呢。”白眉老人笑道。
就在两人交谈之际，落长渊一边观察着穆明空的状态，一边思索着新的问题。
他以为在心魔阵中度过了很久的时间，结果出来后却只过了半柱香，若是时间流逝没有问题，那便是自己的感觉上出了问题。
但修仙之人灵觉强大，更有神魂加持，能让其产生错觉，这心魔倒真是可怕。
想起心魔阵中的种种，落长渊就面色冰寒，自己的心思被人一览无余，自己的感情还要遭到质疑，就连穆明空的形象都有些虚幻了起来。
不过既然已经想清楚了，落长渊还是决定装作不知道，这是他自己选择的路。
眼下，还有一个疑惑困扰着他，那个假心魔为什么消失了，他并没破解自己的心魔，甚至还被其牵着鼻子走，怎么也不像破解了心魔的样子。
还有他说的时间，什么时间到了，他的祝福又是什么意思，这一切的一切，都在困扰着落长渊。
心魔未解，再起新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