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烈应了一声后,便朝着君欢所指的方向前去。
君欢看着他从眼前消失,并没有一同追上去,只是目送着他离开。
他知道,那边那个也不过是个狙击手而已,区区一个人类,应该不是司烈的对手。如果说司烈打不过他……
那就是司烈的不对啦!谁让他这么弱呢。
裙子变短了,下半身凉飕飕的,他扯了扯自己的裙子,只觉得这裙子连屁股都不太遮得住,随后叹了口气。好端端的裙子,却被撕成了这幅模样,想来已经不能再穿了吧?
也许,刚才在他下手前就该拦住他?可是那时候看他那么认真,又那么紧张,就忍不住想要戏弄他一下。可为了这样一个戏弄,就损失一条裙子,这真的值得么?
他将司烈为自己进行的包扎小心解开,方才还在疯狂出血的伤口处,此时已经不再出血,巨大的血痂覆盖在伤口上面,隔着血痂,能看到伤口在随着心脏的跳动同步颤动,就好像血痂之下有另一个小生命,在疯狂试图冲出血痂。
这幅景象并没有让他惊讶,他只是用手指试着戳了戳血痂,随后不由一咧嘴——疼的。
他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裙子已经被染成了红色。掀开裙子,肚子上的伤口已经不再出血。
若是仔细看,会看到那被子弹射中的洞口周围,有几根爆粗的血管凸起并剧烈地跳动着,似乎在源源不断朝着伤口输送着鲜血,可没有人的肚子上有如此粗的血管。而他伤口附近的皮肤,若是仔细看去,会看到那边缘的皮肤像是在扭动着的,虽然扭动的速度不快,比蜗牛还要慢许多,但那宛如蠕动着一般的生命感,乍一看只会让人觉得恶心与恐惧,就好像那不是皮肤,而是一种粘稠的虫子,正在一点点的吃掉伤口。
这番景象也许会吓到旁人,不过这里没有旁人,只有君欢。
君欢对此没有任何惊讶,看了两眼之后,便放下了衣服。
不正常的情况,对他来说却是再正常不过。若不是有如此异能,他又如何能从白天那邪火之中全身而退……
或者说根本没有全身而退,只是没死掉而已。
他怔怔地看了一眼司烈离去的方向,略微发了下呆。
只是这种程度的伤,也还是不会死的。
据说死亡之后,人的灵魂会前往彼岸。
彼岸有着万般瑰丽,会让人的灵魂在那里流连忘返,甚至不愿意转生……
远处传来了些许响声,似乎狙击手又开了一枪。
这一枪让君欢收回了瞎想的思绪,四处看了看,随后便走到与他一同从树上落下来的死人身边。
被扭断了脖颈的狙击手已经不会再发出什么声音了,他的眼睛里充满了惊恐。
君欢用手将他的眼睛抚上,随后便迫不及待地从他手中夺去那杆长长的狙击枪。
又黑又大又粗,哪有男人拒绝得了这个?冰凉而厚重的金属手感,光是摸起来就有种冷酷的感觉,这玩意耍起来一定很爽吧?
他试着将狙击枪举起来,却发现自己的力气居然不太能举起来这大概八公斤的玩意,只是拿起这杆枪,手都会不由自主地抖起来。
他愣了愣,这才意识到这一整天,他已经来回受伤好几次了,其中有好几次都是致命伤。
致命伤中的多了,还真是挺累人的。
他打了个哈欠,只觉得自己好像又有些困了。
不过,这天色才刚刚变暗,属于猫的时间,才刚刚开始呢?
他侧目看了一眼旁边的尸体,随后检查了一番尸体的几个口袋,只摸出来了一枚硬币,很是失望,遂随后用满地都是的落叶,将他埋在了落叶之中。
他才埋了没多久,司烈便用围巾捆着人回来了。
他笑着拍了拍手:“好厉害,你果然做到了。”
司烈也不说话,只是对着那人的屁股猛地一踹,将他踹到在了君欢的面前。
那人已经吓得屁滚尿流了,异味早已从他的裤子上传出来,他跪倒在地上,两手抱着脑袋蜷成一团:“别杀我,我什么都说!”
“道歉。”司烈冷冷地说。
那人闻言,连忙爬到君欢的面前,对着君欢又是叩首又是求饶:“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下手,我不该贪钱,我只是一个杀手,不是我想要你的命的啊!我将来给你们做牛做马都行,不要杀我!大美女菩萨大人大量,发发善心饶了我吧!”
君欢蹲下了身子,笑道:“大美女?你是在叫我吗?”
那人连连点头:“活菩萨!超级无敌大美女!你是我见过最美最善良的女人了!”
君欢歪了歪脑袋:“没人告诉你叫一个男人美女是件很失礼的事情吗?”
那人脸色一沉,一时间结巴了起来:“你……你是我见过……见过……你踏马莫糊老子,你怎么可能是男的?!”
君欢笑道:“为什么不可能呢?”
“很好玩吗?”司烈在一边颇有些无语地说。
“……好玩啊。”君欢戳了戳那人的脸,“你不觉得看他们惊讶的表情很有趣吗?”
“……无聊。”
“哪里无聊了,你知道吗,人总是很容易被自己的习惯误导思维,觉得圆的就是圆的,方的就是方的,男的就是男的,女的就是女的,但是呢,一旦他们发现自己一直以来认知的东西错了,表情就会变得很好玩诶。”
“这就是你刚才不告诉我你没事的理由?”
君欢一愣:“谁说我没事了,我身体都被打穿了怎么能叫没事,我只是没那么容易死而已。而且你也没问我会不会死啊?”
司烈没打算和君欢纠缠这种问题,眼下有个俘虏在手,先盘问他一番更要紧。正准备将他捆回神社仔细盘问,他又忽然发现,另一位狙击手的尸体竟然不见了。
想到君欢可以中两发子弹而不死,很难说那个狙击手会不会被抹了脖子也不会死,司烈连忙仔细看了一圈周围,立即注意到旁边的落叶比周围要高出了一截。
他走了过去随脚踢了两下,树叶散开,现出了藏在里面的尸体。
“你把他藏起来干什么?”司烈不解。
“我这是让他重归尘土。”君欢答道。
“你有这份心?”
“当然。”
司烈沉默了一下,随后蹲下了身,重新将落叶覆盖在他的身上,并双手合十,对他做了个礼。
君欢见他如此,也跟着做了个礼。
虽然是敌人,可毕竟是条生命,尘归尘,土归土,世间的所有人都有重归尘土的一天,能回归大地,也算是对死者的一点点仁厚吧?